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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襄:京城大玩家

时间: 2021-07-21 | 投稿

他是放鸽家、斗虫家、驯鹰家、养狗家、摔跤家、火绘家、烹饪家、美食家、书法家、诗词家、美术史家、民俗学家、漆器家、明式家具家、中国古典音乐史家……后来成了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著名文物专家、学者、文物鉴赏家、收藏家……他就是“京城第一玩家”王世襄。

王世襄(1914.5.25-2009.11.28),号畅安,北京人,祖籍福建省福州市。王世襄涉猎的领域相当广泛,最令人叫绝的是,他精通北京玩家的各种游艺,他使井市的“雕虫小技”登上了“大雅之堂”,京城八旗子弟玩物丧志的游戏,经他妙手回春,成了北京民俗游艺文化;厨房炊事不再枯燥无味,生活被他演绎成了一门艺术。他不但能玩,也能写,他玩物并研物,他玩出了文化,玩出了一门“世纪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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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玩到大

王世襄出生在诗书世家,高祖王庆在清朝做到两广总督,《清史稿》给他立过传,父亲王继曾担任过北洋政府的国务院秘书长,他的母亲金章是著名的鱼藻画家。父母对爱子的教育有很好的安排,为他请最好的古汉语老师,教经学、史学、小学、音韵,又教他从小学英语,讲得一口流利英语。然而少年时的王世襄却偏离了家族的预期, 王世襄自小好玩,上小学前后,王世襄玩兴十足。他先养鸽子、捉蛐蛐;稍大,用葫芦养冬日鸣虫,并学会在葫芦上烫花。

11岁就读于北京乾面胡同的美国侨民学校时,一上手写英文作文,一连几篇都是兴致勃勃地大谈鸽子,闹到英文教员不胜其烦,怒曰:“再写此鸟,无论好坏,一律给Poor(差等)!”后来他又为鸽铃写出《北京鸽哨》,为鸽子编写了《明代鸽经·清宫鸽谱》,甚至在快走到生命终点时,他念兹在兹的还是北京奥运会能否放飞真正的中国观赏鸽呢……

他在燕京大学文学院读书时,还有臂上架着大鹰或怀里揣着蝈蝈到学校上课的惊人之举。他的玩家派头被同学视为荒诞不经,邓之诚在燕大算是名教授,老先生讲中国历史正兴致勃勃,忽听一阵“嘟嘟”的蝈蝈声,同学哄堂大笑,敢情王世襄揣着蝈蝈葫芦进了教室,惹得邓先生恼怒起来,把他请出教室。

进燕京大学后,王家在校园附近拥有的一大片菜园子,居然成了他种葫芦、养鹰、养狗、养鸽子、邀请玩家们来此相聚的世外桃源。出围时间最长的一次,居然长达十余天,从8月下旬到9月中旬的十来个夜晚,他和玩家们守在山上,直到猎物到手才回城。

王世襄讲过的一个故事,颇能表现他的玩兴。这是在大学已经毕业之后。一日去参加同学的婚礼,在东华门附近遇见一条黑狗,浑身圆骨头,毛色糙而深黝,只胸口有一撮白毛,活泼非凡,无一处不具备獾狗条件。于是,婚礼也不参加了,到“宝华春”买了酱肝,把狗喂到了家,使之成为自己的最后一条观赏狗。为了纪念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从一对新人的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名黑狗曰:“小宝”。

玩物成家

他玩的东西多半属于民俗,但大俗的东西到了他这儿却玩成了大雅。最可贵的是他能留心玩的学问,于是,黄苗子先生说他“玩物成家”,启功先生说他“研物立志”。中学时代的王世襄就表现出不同于其他玩家的特点。毕竟是位有心人,当童趣得到满足时,一种爱琢磨的习惯使他在无意间步入了积累学识的大门。据他自己说:我十七八岁时学摔跤,拜善扑营头等布库瑞五爷、乌二衮为师。受他们的影响,开始遛獾狗、架大鹰,并结识了不少养狗家。为了学习相狗,请荣三口授,把《獾狗谱》笔录下来,后又请其他几位背诵,把荣三口授所无的及字句有出入的记了下来,合在一起,在分段上稍做整理。经过记录,我也琅琅上口,能背上几段。 何为犬,何为狗,其细微差别,只有真正的玩家才能区别。至于如何选狗,如何饲养,都在这一《獾狗谱》中有生动的描述。这部当年完全凭兴趣笔录的《獾狗谱》,成了民俗学、动物学与艺术相映照的生动篇章。

在北京玩家种类繁多的游艺之中,最高境界是玩鹰。鹰可不是那么好玩的,至少要“过五关斩六将”。据王世襄总结,这五关是打鹰、相鹰、训鹰、放鹰和笼鹰。第三关“训鹰”,北京人俗称“熬鹰”。新捕获来的野鹰亦称“生鹰”,主人为了驯服生鹰,要连续几天几夜对它实施骚扰,让野鹰不能睡觉,谓之“熬鹰”。经过少则一周,多则10日不间断地熬驯,生鹰才能驯服,按照主人的指令起飞捕捉野兔等猎物,然后将猎物叼回后交给主人。没有主人指令,这头鹰绝不染指猎物。王世襄是玩鹰高手,在燕大读书时,结合捕鹰、驯鹰、放鹰的实际体验,在《华光》杂志上发表了一系列玩鹰的文章。

王世襄还能烧一手好菜。当年北京各大饭店的名厨师,每天早上到朝阳菜市场为饭店买菜。菜市场开门之前,他们在大门口打太极拳,或者相互交流厨艺。王世襄发现这个秘密后,每天一大早也到朝阳菜市场打太极拳,混在北京各大饭店名厨堆里偷听他们交流烹调技术,不久就入了门,烹调术与日俱增,并且有所发明。他吃出了见识,晚年所写关于美食的文字,亦获美食家们的好评,并曾受邀担任全国烹饪名师技术表演鉴定会特邀顾问。

玩即学,学亦玩

王世襄治学的精神凭两股劲:傻劲和狠劲。这是事实,他研究美术史、建筑以至明式家具,都以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一钻到底,总要搞出个名堂来才善罢甘休。

研究明式家具限于财力,王世襄只好直接与收购破旧杂货家具的旧货摊打交道。他经常冒着严寒或酷暑,骑着自行车奔波于北京的街头巷尾。车后装着一个能承重一两百斤的大货架,架上放着棉绳、麻袋片和大小包袱。遇到明式家具,能买得起的,他便买下,捆在车上带回;买不起的,也要拍照或画下图来。大年三十,为了或许能从农家买到一件旧家具,他放弃全家吃年夜饭的欢乐,而在乡下睡冷炕,用脱下来的鞋垫在炕沿上做枕头,度过除夕之夜。

这些年来,王世襄“玩物”并“研物”,共出版了31种著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髹饰录解说》和《明式家具珍赏》。前一本书是王世襄在学术界崭露头角的成名之作,后一本书则是中国第一部有关古代家具的专著,这本书让整个世界领略了中国古典家具之美。

王世襄先生生前有一句名言:“一个人如连玩都玩不好,还可能把工作干好吗?”

玩即学,学亦玩。这就是王世襄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