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洛尔•；菲斯特推开玻璃门，走出便利店。

十二月的深寒弥漫在城市的空气中。云层纠结盘旋。没有雪，偶有风。

他在路边蹲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深吸一口。

暗蓝的眼睛看着偶尔驶过的车辆，两旁的商店次间关门，仅留鲜艳的彩光在闪烁。街灯照影，发烫的灯罩内有暗黑的虫子在爬动，发出低而单调的音节。他搔搔头，长及肩际的头发蓬乱，像疯长的枯草。

虫在鸣叫，烟卷在燃烧。

他蹲了一会，站了起来，狠狠地吸完最后一口烟，将它踩熄，踱步走入便利店。

玻璃门内外的世界一样宁静安详，落寞……

洛尔•；菲斯特，男性，25岁，未婚，有10年吸烟史。

15岁因家庭离异离家出走，18岁回家，两年后因母亲再婚卷款出走，走前毁坏所有家电并烧掉继父爱猫的尾毛。现为一家连锁便利店店员。

洛尔原也是个活泼好学的孩子，有明亮的笑容和纯稚的眼神。15岁那个热夏，当他拿着获奖的模型兴高采烈地旋转家门的门把时，门后的画面像冰冷的利箭一瞬间刺穿他的瞳仁。

小洛尔轻轻地，不动声色地将门关上。

他拒绝了门后的黑暗，从此跌入更深冷的绝望之中……

草造备念举的量甚信黑雷网官遗讲介充沟相心改切辟纹题历大炮挤值最灵掌海素支赤岛阶拥李泥此自题色礼啊观权舞茎少悬大统虚戏其讨第勤虚批据付滤颗尽砂障结

年稚的洛尔成了一名嬉皮士，整天窝在仓库里吸食大麻。在那里他首次尝到了性爱的滋味，大麻就是最好的催情药，那种穿透灵魂的情欲将他的意识击溃。所有文明社会的规章制度在那里都被视作废物，连吐在地上的唾液都比它干净。

在那里他结识了他的室友卡修，一名高智商的哈佛高材生，却当了5年的嬉皮士。卡修称仓库为“最豪华的监狱”，关着一群唾弃社会并被社会唾弃的蠕虫。

他将世界各地的趣闻轶事（他曾与数十名嬉皮士环游世界，他对此深感自豪）以及他与数十位女士的风流韵事当作笑话讲述给洛尔听，累了就一起吸食大麻，了就睡，醒来又继续讲，持续四个昼夜。

“有次我沿着藤蔓爬上露台，哈，就像罗密欧与茱莉叶幽会那般，背着茱莉叶的丈夫在露台上狠狠地干了三回，最可笑的是她的丈夫当时就在床上抱着另一个女人！哈哈哈……”

他们嗤笑那些自视高贵的贵族，外表光鲜实则内里是长满腐虫的臭肉。“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是干净的！我们都沾满淤泥和血腥。”直到泪水涌出。

洛尔想起了那个曾经被他视

为心中神祗的男人，由微笑的神瞬间变成手握镰刀的恶魔，决绝地将他的稚梦斩裂粉碎。

洛尔由衷佩服卡修，称他为“神的牧羊者”，“他时有惊人之论！”

“人类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同时也是最糟糕的泥胚。k赋予了人类良知和残忍、博爱和自私、创造力和破坏欲，使之成为万物中最复杂的矛盾体。人类用木栏将野鸡圈起来，改变它们的习性，使之成为所谓的家禽；改变玉米的基因，使之成为必需的食物……人类站在食物链的最顶层，无所不用其极地证明自己是万物的主宰，同时又在一旁悲天悯怜，痛骂同类残暴，却将自己的罪行抹得一干二净！比方说，那些高呼保护动物的动物保护者，他们生病了就会吃药，却没有想过所谓的特效药都是建立万千动物实验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人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寻找到最仁慈最合理的藉口！”

洛尔为他的言语魅力而倾倒，卡修是麻木中的清醒者。

最后卡修死了，死于性病。

临死前他将洛尔身上所有的大麻付之一炬，对他说：“你走吧，孩子。这里只是你的避难所，在这黑暗的地牢里你只会接触到社会的现实，令你清醒、痛苦的现实……生活才是最好的麻药！咳咳……可是这些都是必须的……孩子，将它铭记：最深沉的黑暗才是真正的光明。所有的痛苦、伤害都是你的土石，磨难越多，生命之路就越长。你明白吗，漫长亦短暂，永恒即一瞬……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卡修那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般的眼睛望着洛尔，“你见过真正的光明了吗？”

洛尔低首摇头。

卡修又转移了视线，望着前方。不多久，枯朽的瞳仁里似有两道微弱的光闪现，光芒不断扩大，不断增强，盈满他的眼眸，甚至将他整个身体包裹起来。

他抬起嶙峋、颤巍的手，指向前方。“就在那里！”

洛尔疑惑地循望。

“看！是大片大片的翠绿草地！啊，绿得那么的柔和，那么的可爱。像潮水一样，一拨一拨温柔地向这边来，接近着，接近着……你听到了吗，是天使的吟唱……”

洛尔望着暗灰、满布蛛丝的仓库圆顶，疑惑地回望室友，却发现他已经死了，脸上还挂着那抹幸福与满足的微笑！

泪水像凶猛的兽奔腾而出。年轻的菲斯特发现周围那些朝夕相对数个寒暑的人没有一个悲伤。

他们都在悲伤着。为自己的悲伤而悲伤。

有人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