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山
生活是一条河,左岸是我值得把握的花样年华,右岸是我无法淡忘的回忆,中间飞快流淌过我年年岁岁淡淡的感伤。
曾几何时,我和父亲之间有了一座大山,我在这边,父亲在那边。十几年来,我总是极少看见父亲对我笑。我们在大街上擦肩而过,脸上却是陌生人的表情。我在艳丽的鲜花中戴上桂冠,领奖台上却只有含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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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父亲,他不关心我;我憎父亲,我们之间永远有一座大山。它太高太大,我曾以为我一辈子也无法翻过那座山,但是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我却翻了过去,结束了十几年来对父亲似乎隔着蒙蒙水汽的记忆。
那天,雨下得很大很大,我在教室里出着板报,同学沙沙说:“雨好大呀,你父母怎么不来送伞?”我想到加班的妈妈,又想起父亲漠然的面孔,便黯然的说:“他们不会来了。”可是出乎意料,父亲来了。他撑着伞,在大风大雨中拄着双拐,像暴风雨中挣扎的芦苇。那一刻,我竟有说不出的难过。父亲艰难地走过来,摇摇欲坠地把伞递给我,淡淡的说:“走吧!”沙沙好奇地问:“叔叔,您是——”“她伯父。”父亲笑着,藏住眼里的悲伤,以闪电般的速度回答。我走了一半路程,才小心地问:“爸,你怎么说是我伯父呢?”“我怕他们笑话你。”平常的口气,淡然的表情,却让我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嫣儿,爸没用,爸对不起你。”父亲忽然对我说出那么一句话。那一刻,伤心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可我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温暖。我刹那间突然发现,我翻过了那座山,因为我看见了,明白了父亲对我那隐忍的爱,那化不开的片片温柔,那是天下父母对儿女最疼惜的感情。
我不由得想起作家毕淑敏的一句话:“儿女在父母死后才知父母是爱自己的。”那我该多庆幸,多高兴啊!因为我在父母有生之年便翻过了那座山,而现在,在我们父女面前的,是沟通与幸福的彩虹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