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做的锅巴
我最爱吃的,是奶奶的锅巴,脆而不硬,有嚼劲。
远远地,看到小屋上方炊烟袅袅,我的心里便涌上一阵抑制不住的欣喜。每当这时我会挣脱了姐姐的手,撒野似的冲进小屋,眨着一双挺无辜的而又贪婪的小眼睛,紧盯着纹丝不动的锅盖,并不说话,可眼里的欢喜不容小视。
奶奶瞧见了,总嗔怪道:“馋猫又来了,整日里就想着吃,也不叫人。”我便讪讪地笑,甜甜的补上一句:“奶奶好!”
土灶的灶台上洁白无瑕的磁砖上已被渲染上了一层黏乎乎的油渍。奶奶看着火,而我则巴巴地,盯着灶台,恨不得飞进锅里去,没法,只得无奈地细数时间如细漏般地在指间缓缓流过,每秒长似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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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并未随时间而消磨,反而愈来愈盛。我有点规矩地坐在奶奶身边,却有不安分地对奶奶动手动脚。抹一手的灰,然后亲密地捏了捏奶奶只剩下一层皮的皱脸和柔软的耳垂。不经意间,奶奶上上下下就都留满了我的印迹。又在笑闹间,我不时吻着我的“杰作”,假装懂事地拿湿毛巾把她的脸擦成一张花猫脸。于是,我们又相拥而笑。
终于,满锅的米饭熟了,我便跑到灶台前站好,不好意思地指着锅沿上的锅巴。于是,满锅的锅巴都成了我的,连姐姐艳羡的神色也被全被忽略。我逐渐成了这口锅和这口锅里的锅巴的常客。我一直以为,这口锅和神话里的一样,盛产取之不竭的锅巴。
可是,后来我再也吃不到锅巴了。家庭变故,奶奶病重,那个老灶台,那口锅,被所有人遗忘。可我却总是忘不了——忘不了那饱含奶奶味道的小屋,忘不了生产源源不断锅巴的那口老锅,忘不了奶奶和我在灶台前的美好时光,当然,最忘不了还是那奶奶为我特制的令我欢欣的、特香特脆的锅巴。
最终,那个说要一辈子为我做锅巴的人还是食言了。在烟火氤氲间,她一撒手,便永远离开了我,还带走了所有曾给我的爱。
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任由我在她脸上作画;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专心地为我制作锅巴;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将对我所有的爱都倾注于我爱的食物上了。
我后来品尝过许多人为我做的锅巴,却总是久违了那份感觉——没了爱的甜美,没了渴望和喜乐。
如果有,那时,只在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