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我家大院里有一栋不符时代的老木楼,静静伫立,老木楼的角落里有一摞已积了一层厚厚灰尘的蒸笼静静置于黑暗。曾经,老太爷用它们为家里撑起了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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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夜幕降临,昏黄的光线笼罩大地时,老太爷都要准备些面粉,喊上家里的“女强人”奶奶,帮他和面,“明天六月六了……”老太爷语音未落,奶奶便知晓其意。我刚生下来不久,爷爷便去世了,年迈的老太爷便将他沉睡多时的宝贝蒸笼拿出来,帮着父亲挣钱养家。每日晨时,天刚蒙蒙亮,远方的太阳散发清冷的光芒,鸡舍里的母鸡正与她的孩子做着香甜的美梦,老太爷和奶奶就起身了,为家里的生计而操劳。
“小原啊!起来吃包子喽!”刚卖完包子,风尘仆仆的老太爷还未来得及将他那破旧的三轮车停下,就迫不及待地喊我起床吃包子,见我满嘴塞满包子的模样,老太爷总会露出幸福的笑容。有时老太爷会忽然记起他三轮车里的钱袋,便赶紧出去拿,我见到老太爷的钱袋,仿佛见到了珍宝般,两眼直冒金光,说:“老太爷,快给我。”老太爷笑了笑,将钱袋底的灰尘拍走,轻轻放在我的手上,我便像捡了大便宜般,满心欢喜地数钱。这时,老太爷便会悄悄塞几个硬币给我,我也总被妈妈训斥“不准拿”。
父亲告诉我,老太爷做包子可是一名老手。在他小的时候,每天,老太爷都会拖着他那沉重的板车,上面放着蒸笼,挨家挨户地吆喝,“卖包子喽!卖包子喽!”馋嘴的孩子们便会将老太爷团团围住,小道旁的大人们嘴里便念叨:“老高家包子最实诚,皮薄肉多,我家孩子就爱吃他家的。”“是啊是啊,老高家最良心了。”记得有一次,一个孩子想吃包子却没有钱,一路跟着老太爷,跟了好久,眼巴巴看着,老太爷见他可怜,便将蒸笼里最后两个留给我的包子送给了他。记得那日黄昏格外灿烂,将老太爷的影子拉得好长……
去年的冬天,那是一个让我分外刺骨的冬天,老太爷因为严重贫血而一病不起,终日与床为伴,不得下床走动,父亲将他接到大港来过了一个新年,那是他最后一个新年。
老太爷已经离开我们一个月了,每每回想起老太爷在灶前忙碌的身影,推板车卖包子的身影,从外面赶回来怕我挨饿给我送包子的身影,便润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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