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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水的春光

时间: 2019-08-30 | 投稿

我坐在西边浣纱,碧绿清凉的液体从指尖滑过,掠过剩下的一根根白纱交织,轻轻的拂着池底的鹅卵石.浅浅的映出自己的发髻,身后柳条新生的叶芽划过鹅黄的衣衫,柳絮似樱花雪般落下来,睡在略有些沾湿的泥土上.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的扦起那团柳絮,极小心得,像是生怕涅散了.好一双英气的手指,我不由感叹.

抬眸,惊诧.那修长手指的主人竟也生着如此狭长的一幅眉眼.就是这狭长的缝隙,竟吸走了的一生. 在下范蠡,他微笑着走来.

那天,正是立春.

一水的春光浣着纱.

依旧每日坐在溪边,任春水虑过白纱.

他时常来,指尖扦一两朵柳絮.狭长的眉眼望着溪头对我讲村外的世界,以及他口中最崇敬的那个王,勾践.我不免好奇,能令他如此折服的男子究竟如何?我们的王.我不知道.只在他狭长的眉眼中看出仰慕.

花落还未重绽,忽有一日,他不再来.

寥寥数月,剩我一人依旧浣纱.只是,那碧绿澄澈的液体冷的刺人.

再见他,他已微微憔悴,指尖的英气略微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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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战败,吾王被俘,珍重!他只留下这几个字,转身离去.

柳絮肆意地落到他肩上,映着被风灌满的白色长袍.那天,又是立春,却依然寒冷。

再来时,已是数日之后,他英气的指尖不再是雪白的柳絮。而是,勾践密诏。

“西施,速入吴宫,见机行事,以助复国”

极简单的纸张,笔墨却浓厚有力,想必,这就是出自那位令他折服的王之手。

临行前,他用狭长的眉眼望我“西施,复国以后,我定带你去隐居”那时,我才知晓,将我举荐给勾践的人,竟是那个生着狭长眉眼英气的指尖的范蠡。我终于明白,在他心中,国家与责任才是生命的全部。

三年了,我对着吴宫中的杨柳摇了摇头。三年的时光,我已学会谄媚的笑,学会放歌纵舞,学会将夫差满怀自豪地告诉我的机密统统转给勾践,

我换好宫服,挽上双髻,在夫差的面前歌舞。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晚了吧,我闭上眼睛,想起昨天范蠡充满自信的笑,我几乎舞醉了。三年来的立春,为何这宫墙中却没有柳絮,墙外那些在柳絮中屈辱的越国子民,是否比我还要绝望?

突然,门被撞开了,勾践在最前面,手中长长的刃直指夫差。范蠡在后面望着我“西施,不要跳了,我们去隐居吧”我恍惚着摇了摇头,水袖一张,绕着宫殿上的梁变成一个完美的圆,我轻轻的将头抵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忽然,我仿佛看到国人在纷纷扬扬的柳絮中欢舞,却又被大朵大朵的柳絮淹没……

那天,正是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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