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老爸老妈之恩仇录
谁叫俺是他们的儿子呢?说老实话,在二零零五年二月七日之前,俺忒愤怒俺老爸老妈了。俺觉得他们对俺的爱是粗糙的,像粗糙的磨石一样,把俺打磨成了一个不成其为男子汉的玩意儿,所以他们对不住俺。
别见笑,俺是个早产儿,当俺跟老妈闹别扭,惹她发脾气的时候,她会半是瞋怒半是逗趣地说,“‘男儿不满月,是个活报应。’你这个小报应要气死俺啊?”老妈在无意中泄漏了天机,但当时俺懵懂无知,毫不在意。等俺长大读了两年卫校,俺才明白幼时的俺,为何迥异于活泼聪颖的弟弟,呈现出别样的呆板憨傻。说明白一点,就是早产导致弱智!遗憾的是,老爸老妈,非但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反倒对俺天然的愚笨,耿耿于怀。“哥和俺比,简直就是一条不可语冰的夏虫。”这是弟弟在七岁时背了一段古文,大方地分送给俺的一丁点“内容”。俺还不得不体面地收下,因为事实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比赛算术,他总是比俺算得有快又准;比背唐诗,他比俺背得又多又流利;比唱歌,他嗓门儿也比俺嘹亮……他人小,这里,俺就不和他计较。
恼俺生气者老爸也!他老爱来当裁判,当裁判也就罢了,他偏偏像中世纪的法官一样,用冷冷的目光盯得俺脊背发麻,良久,才绝望地叹息一声,“你弟弟赢啦!你——唉!”听了他这么一句公道话,俺就两股颤颤,汗出如浆,感到自己的的确确不可救药了。还没等俺缓过神来,他又砸一句,“没出息的东西。”
姑且,这也罢了,偏偏老妈又跑来凑热闹,掀俺的老底,“你就成天贪玩,丢底了是不?快九岁了,还把‘8’写成卧‘∞’!”这么一通轰炸下来,俺没有跳楼,算是坚强了。
如此这般的敲打下,俺畏读书如畏虎了,成了班级里的拖腿生,老师眼里的刘阿斗,最后,给老爸老妈抹黑,连高中也没读成。
当然,还有教俺难以“忘怀”的。俺有点呆痴,注视陌生人时,常常憨憨地流下口水,如一个要吃唐僧肉的妖怪,老爸撞见了,便会一声狮子吼,“又傻了!”唬的俺魂飞魄散,从此见着生人,未说话语先脸红,跟个小姑娘似的害羞。以至于,一上初中,就获得一个封号“二姑娘。”对不起,俺差点忘了,能得到这个荣耀,还有一件事,也功不可没。
那是受了老爸当头棒喝之后,俺还没完全收心敛性,趁他不在,就与弟弟比赛摔跤,这免费表演,引得缺乏精神活动的邻里们喝彩不已,不妙的是,老爸也就闻声而来,他眉不是眉,眼不是眼,只往俺们面前一站,弟弟和俺就乖乖收兵。
回到家里,老爸也不动粗,只是鼻孔里哼哼道,“莫把自己当猴耍!”这么一句浓鼻音,竟有发聋振聩的功效,令俺醍醐灌顶,从此,再没和弟弟打闹过,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 “小家碧玉”了。老爸还为此自鸣得意,认为自己调教得好,时不时人前自豪地夸奖:“俺娃儿,硬是醒事得早!”
说了一通婆婆妈妈的事,大家可能以为俺斤斤计较,不像个男子汉(嘿,这样说的话,大家就承认了俺老爸老妈对俺的特殊栽培,造成的严重后果了。),天底下有几个父母不是如此?那好,俺住口,俺另说两件大事情。
俺上小学二年级的一天,不幸与一棵呼啸而倒的大树拥抱,把脖子给弄歪了,整整一年,脑袋搁在右肩上,动弹不得。为这,老爸老妈与俺,天天流泪眼对流泪眼,他们是心痛,俺是脖子酸痛。
某天,小区里来了一个赤脚游医,老爸老妈竟奉他为座上宾,请他来校正俺的脖子,一通吃喝后,那医生耍起手段,用挖耳匙舀一种白色的粉末叫俺用鼻孔吸,可惜俺太笨,每一次都把吸气搞成呼气,喷飞了药,心痛得那游医直叫嚷,他见俺配合不好,干脆霸王硬上弓,把着俺的脖子,一阵猛摇,奇怪,脖子竟然端正了。不过,也痛得俺直骂他娘。
俺上卫校后,回忆起这事儿来,责问老爸为什么不给俺拍片?为什么让那来历不清的家伙给俺吸不明药物?万一那是破坏神经系统的毒物呢?总之,为什么要把宝贝儿子,交给一个人随便整治?是不是死马当活马医?
这一通连珠炮,轰得老爸晕头转向,全没了做父亲的威风,给俺打电话,期期艾艾地澄清缘由:“娃,那时……没钱……当父母的……也是迫不得已……”那好,情有可原,这个就pass!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怎么解释?俺读初一那年,同弟弟去种树,为抢头功,他恼羞成怒,一锄头,葬送俺两颗大好门牙,为何一直不给俺镶补?害得俺面部表情僵死,成了一块化石,初中三年,硬是没一个女孩子喜欢俺,倒是常常捉弄俺,让俺猜,老太婆打哈欠——一望无牙(涯)的歇后语。以致俺的自卑感无限膨胀,在县报上发一篇文章,笔名都鬼使神差地取为:无齿人。偏偏祸不单行,取样报时,被好事者撞见,揭发,从此俺又加封了一个“无耻人”的名号。现在,俺见着女孩子就害怕,没有女朋友,你们也不替俺急啊?
这一封信回去后,老爸沉默了。许久才来信说,“娃,原谅父母吧,父母是那个时代的人,哪儿会想道这么多,以为小屁孩臭美个啥?无齿就无齿罢……不碍吃饭就行……”My God!摊上这样粗枝大叶的父母,俺除了哭笑不得,只该怪上一世没修得好!就回信说:“你们一时疏忽,铸成俺一生遗憾。因为忧郁、自闭,造成个子不高(这是医书上说,抑郁抑止了脑垂体生长激素的分泌),从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工作难找,女朋友难找……于是乎性格更加孤僻,人格就出现缺陷,要违法犯罪……怎么得了啊?
这一次,老爸回信极快:“娃,你别老是怨责父母,也别危言耸听,据俺所知,你现在情感丰富细腻,爱好写文章表达心迹,这未尝不是你自闭自抑,转向内心探索的一种成功表现。记着,以后来了稿费,别寄回家,自个儿去买肉吃吧,能长高的——”
俺晕啊!俺都二十二岁了,老爸才醒豁过来,劝俺买肉吃增高,他不知俺正为减肥,愁白了少年头呢!
一小半辈子跟老爸沟通,都没和过拍,直接点,信和电话也免了吧,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天佑俺,因了这个愚蠢的举动,引出一码事儿,令俺对老爸老妈尽释前嫌,为自己的乖张、小气而忏悔。
那是二零零五年二月七日,父亲竟耗尽半年的劳动所得,坐飞机到重庆来找俺,老爸是在晚上十点钟到俺租屋的。
当俺开门的那一瞬,老爸脸上放出光来,欢喜地道,“好好地,没事。好好地……”俺被这云里雾里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爸进门,屁股还未落座,就解释开了:“你娃也真是,咋几个月不给家里通个消息呢?可把我和你妈差点急死,万幸,前几天在县报上看见一片文章,是写你小时候的,我琢磨着是你写的,还好,那报的编辑是我的同学,打电话去询问,他说是一个重庆作者来的稿子,我估摸就是你了,向他要来地址。”
俺听了一笑,轻描淡写的说,“老爸,你别太夸张了吧!犯得着这样小题大做,劳师远来?”老爸愠怒地说,“你娃晓得啥?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本来是打算过些日子来的,你妈非得要叫我立即起程,她说你一个孩子家,出门在外,几个月不通音讯,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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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一口气讲完,俺突然感到眼睛挺模糊地,像是受潮了,说:“老爸,万一俺搬了地方,你到哪儿找去?”老爸一摸脑袋,像突然醒悟了似的说,“倒是呀,不过,你小子,可别为我担忧,我有的是力气,哪里找不到饭吃?”
俺知道明天就是二零零五年二月七日,也就是二零零四年腊月三十。大年关啊,老爸,你要是找不着俺,你到哪儿找事做?你帯的那点钱能撑过春节回家吗?俺没有说出来,只是紧紧搂住老爸的脖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说:“老爸谢谢你。”说完,俺觉得突然长大了,胸中多年的郁闷,一扫而光。
老爸诧异地一笑,“谢,谢什么呀?咱俩谁跟谁啊?呵呵……”俺不知道何时,老爸也逗起来了,或许他一直就是个幽默的人,只是过去的岁月,太,太沉重!俺不怪老爸老妈了,要怪只怪那过去的岁月。不过,也没什么好怪的,没有过去,哪有现在,现在不是一切都好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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