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我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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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天有多冷,菜缸冻破了,砖头冻裂了,唯一饮水的一眼泉也被银冰覆盖了,我只好拿着镢头去刨冰取水。我穿着单裤、单鞋,脚后跟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像一张张娃娃嘴,直吐血。老爹从屋里蹒跚出来,向我汲水的方向望了望,又进屋进去了。我仍然使劲地举镢破冰,想取出些水来,好解决一家人的早餐口水。终于在我愤怒和刚劲有力的镢头下,一块厚冰哗啦一声塌落,我被跌进冰窟窿里。我大声喊叫着,老爹从屋里走出来直喊道:水浅,淹不死人。爬起来就是了,一个男娃子,哭喊个啥?
此刻哥哥回来了,赶紧抱过一团柴草燃起,给我熏衣服。老爹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说:给你教了多少遍了,取水不能站在冰滩上,掏一个小坑,只够勺子伸进去就行。你的力气多大啊!
吃过饭后,我揣了一块冰疙瘩玉米饼上学去了。快到后晌时节,我突然觉得浑身发烫发冷,脑袋像爆裂开一样疼痛,直想爬在书桌上睡觉。这时班主任对我说你爹来了。爹一进教室,扳起我的脑袋,看看我的脸色,二话没说就背起我去了大队卫生所。输了液,他又将我背回家,路上他说:娃子,你已经八岁了,要学会吃苦。人活在世上就是吃苦来的。”
天热得像个蒸笼,我左一把右一把地用袖口揩汗。一会跑到地埂上咕嘟几口凉水,一会又直起腰来喘口气,渐渐地我落在了爹的后面。爹说:“大人们拔四匹,你只拔一匹也落在后面?儿娃子不吃十年闲饭,你都11岁了。”爹和社员们像收割机一样,已经看见曙光——接近地头了,而我还在半地里像乌龟一般挪动。都怪我运气不好,又碰上了扎蛙草,那针尖样的小刺不时戳进我细嫩的手指里,我只好站起来一根一根去拔。太阳越暴,沙田越硬,我攥紧麦杆一使劲非但没有拔下麦子,倒让麦杆扽着我向前栽了一个跟头,一块石子戳在了我的眉梁上,顿时起了一个血泡。左手指也被麦杆的茎丝丝划破了,火烧一般疼。这时地头上的王五子对爹说:“快去给儿子截截趟,他还是个小娃呀!”爹对王五子狠狠地说:“我14岁时给巴家地主犁地,没有把直犁沟,挨了巴老二一顿打,还扣了我五升麦子。回家后,爹戳着我的眉梁骂,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五升麦子要回来,要不回就别进门。巴老二见我从此犁地很入心,不久就还给了那五升麦子。”王五子见我很可怜,站起身就要给我截趟,被爹一把拉住:“我又不靠他挣工分,主要让他知道一下白面馒头来得容易不容易。”这哪里是在拔田,简直是活剥皮。我汗液、泪水搅拌着泥土,一股股黑糊糊直往下灌,一直灌到屁股槽子里,又顺着屁股槽子往下奔。晚上收工,爹抚着我的脑袋说:真像个男子汉,我怀疑你半路当逃兵,你坚持了下来,跟爹一样,是个好农民!”
我已经15岁了,这个年龄在我们这个山沟里已经算是成人了。一个微雨天,爹让我跟着他一起去山里拔芨芨,芨芨是用来扎扫帚的。爹还顺手扛了一把镢头。到了脑山里,爹拔了一会说,他要到山那边看看李虎羊圈里的羊柴粪。山那边水草丰茂,李虎长期住着放羊。爹告诫我说:“这儿有狼,你留心点!”说着就把镢头撂在了我面前,让我做护身的武器。他走了,我心里一阵酸楚:咋心就这么毒,万一狼来了让我咋办?这时,我一抬头,山峰侧立千尺,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人;而山上的栖鹰,闻人声亦惊起,在云霄间呱呱直叫,这更增加了的我的恐惧和慌怵。这时远处传来几声狼啸,完了,我要成为这孽种的美味佳肴了!我想找个藏身的地方,可这儿只是一个狭长的四面被山峰包围的山间岙地,连个皱褶凹凸的地方都没有。一旦狼从山巅上冲下来,我只有拼死一搏了。我攥紧镢头,等待着这是死是活的时刻的到来。当一只疲惫的狼向我试探着走来时,山头上突然传来了爹的喊声:“打狼!打狼!”他的声音在峻峰大岭间回荡,格外响亮。他边喊边奔下山坡,向我冲来。那狼一惊,转身就向山豁岘上仓皇逃走了。爹走到我身旁,大概见我三魂出窍,面如人色,就笑着说:“一只狼是不会向一个手拿铁器的大人下嘴的,它也是惜命的啊。再说我也在山头上瞭着呢。”他既然要到山那边去,又长时间的在山头上干什么?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就不清楚了。凡自此以后,我跟哥哥经常去这一带山里刨柴,每每见到狼就兴高采烈,遗憾的是没有畅快淋漓地去消灭一头狼。
一天,我痢疾,在家睡觉。忽然听到一个人喊我的乳名:“来娃!来娃!”隔了一会这声音又响起来了。我懒洋洋地起身。原来是庄上的王三爷,他见我就求开了:“把你们的杏子给你三奶奶摘上一把,她病了好长时间 了,家里又没个吃头,她口淡的厉害。她特地让我来求一把的。”我说:“这年头,谁都口淡呐,等再黄几天下了,还要拿到山里去换粮食哩。”“来娃,你就做个善事吧,给上一把,她都快死了,就满足她的最后一个希望吧。”我家小园里的两棵杏树,都是自然长出来的,没有经过嫁接处理,杏子像指头蛋一般大。我摘了一把给他,他说:“这也太少了呀,连塞牙缝的都不够。你就……”爹什么时候站在了院子里,问三爷:“三嫂子咋啦?”三爷眼睛潮湿了:“死症,饿的,快不行了。”爹的眼睛也潮湿了。他忽地抄起一根木棍,就照准果实累累的地方狠劲敲打起来,整树杏子像冰雹般落下来,由于用力过猛,树枝也被打折了。三爷直喊:“一碗就够!一碗就够!”这时爹像疯子一般,一口气将两棵树上的杏子都敲净了。命令我取出屋里纤维袋、半升等。他先给王三爷装了半纤维袋递给他:“三哥,拿回去让一家人都尝尝。”然后又和我将所有的杏子都捡起来装进十几个家什里,说:“你现在就开始背着这些杏子送给王二爸、徐大爷、王奶奶、李瘸子……”我说:“粮食不换啦,都送人啦?”爹听出了我话有话,便说:“这些杏子能换几个粮食?连个车费都不够,我只是说说罢了,好让你看紧点,不要让人在绿蛋蛋时就摘了。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送给这些可怜户尝尝胜过十麻袋粮食。人不是猪,活着得有善心。”当时我还没有弄懂这句话的意思,但随着岁月的递增,我还是终于明白了:其实,人活在世上就是奔着一个“善”字来的。
我的老爹就是这样教诲他的孩子的。我在老爹的注目和呵护下,迎着风雨一路走来,从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娃娃,最后变成了一个中学高级教师。也许,我的身上有着老爹太多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