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空房子，里面小心翼翼收藏了呼啸而过的破碎时光，失了真的温润声音，刻在心里不能说的秘密，抑或，仅仅是几页泛黄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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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他，奔驰在绿茵场上，高大匀称的身材，憨厚亲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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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她，倩影倒映在湖边，乌黑披肩的长发，清澈动人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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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他们，还年轻。

1987年，他大专毕业，分配到了市里的化工厂。不久，就与同厂的一个姑娘相恋，他们深爱着彼此。当他满心欢喜的回到农村老家，告诉满头白发的父亲他找对象的消息，父亲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可是当他说出姑娘同样是农村家庭的时候，父亲拿着烟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顿了良久，父亲猛吸了两口烟，接着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他知道，父亲靠着几亩薄田一直供他读书到现在，就是为了让他走出农村，而他却准备娶一个农村姑娘为妻。他没有辩解什么，父亲的烟袋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转身骑车离开了家，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这样整整骑了一个晚上。回去的第三天，他大哭了一场。想起父亲弯曲的脊梁，像树皮一样粗糙的双手，想起为供自己读书日渐苍白的头发，他和姑娘说了分手。第一段让他刻骨铭心的爱情就这样画上了句号。这年，他22岁。

又过了一年，经过别人的介绍，他认识了在医院工作的她，不高挑，却秀气。相同的学历，城镇户口，家里一切满意。相识两个月后，他们就确定了关系，并且定下了婚期。他出差四个月回来后，在相识整整六个月后，他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他没有为她买一件首饰，也没有钱买房子，仅用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台小彩电。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那年，他23岁，她25岁。

当他讲完这一切时，是良久的沉默，握在我手中的手颤动了一下。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我不知道，当再讲起这些封存在记忆夹层的旧事时，会是怎样情怀。

这是父亲的故事。

如今，父亲和母亲已经相伴走过23年，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唯美浪漫。

母亲有时候会故意问父亲：“你还会不会想起曾经爱过的那个姑娘？”父亲总是笑而不语。父亲也会反问母亲：“当初那么多条件好的人追你你怎么就看上我这个穷小子了，现在后悔了吧！”母亲嗔怪的回答：“肠子都悔青了。”然后两人笑作一团。

父亲后来说，爱情就是所有相伴的时光拼凑在一起的平淡生活。爱情就是在有限的生命里印满对方走过的脚印。爱情就是满头白发时，一起牵着手回忆旧时光。

因为年轻，可以去轰轰烈烈的爱，等到老时，方知爱的真谛。

一个个故事像从古老唱片机唱出的慢板音乐，向时光更深处漫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