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故乡
一声震耳欲聋的“嘭”,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感到有一股温暖的液体在顺着我洁白的羽翼缓缓流下。我尝试着拍打翅膀,努力使自己不往下坠,然而我分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困乏,再也无力挣扎,便如流星般从空中划过,然后重重地摔到地面……
当我逐渐清醒时,一阵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随之便有两个扛着猎枪的男子跑过来。他们看见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粗鲁地提起我的脖子,在手中掂了掂说:“嘿!这只天鹅真漂亮!”这是对我的恭维吗?曾记得在我的故乡,一个夏日的早晨,当我闲庭信步地游出葱绿鲜嫩的丛丛芦苇时,有一群孩子用脆脆的童音这么赞美我:“嘿!这只天鹅真漂亮!”在他们明澈的眼眸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外表,高雅悠然,如同一个尊贵的公主!
然而此时,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在那男子的眼中,却看到了一大把金钱和我惨死后被端上饭桌的样子,我不由得浑身直打颤。只听见耳边有一个低沉而生硬的声音:“哥们,赶紧把它带回去,要是淋雨得了病,可卖不出好价钱。你瞧,我浑身都湿透了……”
于是,我被丢上了一辆面包车,沿路听见他们在讨论卖掉我后得到的钱该怎么花的谈笑声,跑了调的口哨声,我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在这痛苦的煎熬中,我昏睡过去……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是冷冰冰的铁栅栏。我挣扎着立起来,舔了舔我的伤口,突然惊奇地发现:我的羽毛不再那么美丽,原先洁白无瑕的羽色,如今湿湿地贴在身上,上面布满污渍,我痛苦地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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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抬起头,一只山鸡美丽的头低垂了下来,随着就听见有人在粗野地肆骂着,“短斤少两”“有病”等等。我拼命地摇头,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去看那些衣着华丽,看上去气质高雅的“善良”的人们。接着,又有一群人向我这边走来,他们在肆意地谈论着把我烧着吃、焖着吃还是炖着吃……我很平静地立在那里,面对着未来的死讯,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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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惊讶,面临死亡,生命只在一线间的我竟然一声不吭,我只能苦楚地想:我又能说些什么呢?哦,我已经别无他求了……
别了,我的故乡!别了,曾属于我的那一片晴空!我只求死后的那一根根翎羽能够随风飘扬,最终落到我那永久诀别的故乡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