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的天空，似乎从来就是灰色的。这使我每每抬头，看到的只是压抑的灰霾。

每天的生活似乎就是坐在课室里，反复在草稿纸上画着两个小球碰撞的过程，然后计算它们在这场“邂逅”中损伤的能量；或者把几个碳用线连了又拆，拆了又连，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八卦阵，把自己困在里面却不知出口在哪；画下圆、椭圆，然后用线把它们分割得支离破碎，想一个个梦幻的泡泡，用针一刺，“卟”一声，就什么也没有了。

每天的三点一线已经变成了一个用钢筋水泥围成的框，刚开始的时候还抱着“找到出口就能逃出去”的美好愿望，每天每天找那个叫“出口”的仙丹，但时间长了便明白，根本没有什么出口，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里面适应下来。如果不能反抗，不如去享受。

在桌上放着一个笔盒，上面写着“快乐的过每一天”。一次同桌望了它很久，突然对我说：“这句话看起来每个字都懂，但做起来却是那么困难。”我望着她，看到她脸上的笑。这并不是笑话，因为我在她的脸上分明看见了那笑容背后深似海一般的忧伤。

一次和一个即将中考的女孩子“交流”经验，我告诉她，考完了就好好得出去玩，因为玩完这一轮，迎接你的会是你始料未及的生活，从未想象过的压力。她听后，看着我笑了，坐在她身边的她的妈妈也笑了。突然我觉得忧伤。那个女孩子的反映和我在几年前听姐姐们描述的时候的反映一样，而今天说这番话的人换作是我时，为什么我笑不出来。反而在我望着天空的时候，眼中的阳光被折射成了万花筒的颜色呢？

一天和同学聊天，他说，为了是我们现在学的东西将来能用到实际生活中，以后出去买菜就带上草稿纸，然后对阿姨说：“阿姨我来帮您算，您是想我用归纳法还是写通项公式？要用函数吗？画不画图？要算极大值吗？……”说完他便哈哈大笑起来。但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我在他的笑声中听到了和我心里一样的忧伤，像滴了生长素的藤蔓，在极快的时间里蔓延了整个心脏。

今年的天气反复无常，前几天还华丽地洒下温暖的阳光，突然就开始吹着彻骨的寒风。那一天的傍晚，已近六点半，我在作业的罅隙中抬起头来，看到那太阳还未完全没入地平线，天空中还挂着残余的光辉。

原来的我总认为，天气冷了天就会黑得早一些，但现在在我眼前显现的这一切，分明是硬生生地把我的那个“认为”撕得四分五裂。现实似乎就是这样，会在你觉得一样东西是正确的很久以后，轻而易举得用一个小小的证据推翻你所认识的。就像初中的一堂物理课，老师告诉我们，红色的花会显红色是因为它无法吸收红光，把光反射到我们眼里的缘故。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发现原来我一直坚信的东西是错的，原本一些美得像梦一样的故事，揭开却是残酷得连自己也不忍看。那一瞬间，我的心像被忧伤的潮水淹没了，拼命拍打却无能为力。

生命似乎就是这样，每天每天重复着你不想做却逼着自己去做甚至要做好的事，每天每天想让自己快乐却发现自己连快乐的时间也没有了，每天每天回忆过去却发现那些都已经回不来了，每天每天都要面对一些自己不想去面对却还要说服自己对它微笑的人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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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我，为什么那么忧伤。我告诉他，因为这个不是真正的我。

而真正的我在哪里，我已经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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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同桌做着题，突然转过头来望着天空，问我说：“你说，这片天空会晴朗起来吗？”我没有回答。

因为这片灰色的天空属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