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切的怀恋
走在古城的巷子里,阳光是黯淡而模糊的。古老的唱机泛着柔和的色泽,轻吟浅唱,我看见西下的夕阳——诗人曾在同样的黄昏浅吟“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爸爸,彼时你要蹲下捏我的脸蛋,而今我们的身影已趋于和谐,可无论我多大,你多高,你的眼眸,你的笑,永远都是风里最温暖的熟悉,最亲切的怀恋,千年不变,一如既往。
每天都在你和妈妈的轻声催促下起床,似乎永远不会迟到。有一天眼看要破例,一旁的你放下报纸拍拍自己的大腿,“来!”笑得宠溺。我抓着吐司和牛奶杯吃相狰狞地走过去,转身坐定。你却郑重地拿起一旁的梳子朝我比划。看着镜子中你笨拙的动作,我咯咯偷笑:爸爸,你也会梳头么?我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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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浅浅撩起我额前凌乱的刘海,动作轻柔得感觉不到,像蝴蝶的翅膀掠过发际、发梢,蘸了水的梳齿轻巧地咬下一尾幸福的音阶,跳跃着从牛奶杯里趟过,泛着柔和的象牙白。你不算纤细的手指穿过我细密的发丝,每一掠都真真切切,每一拂都饱含深情,细细梳理、轻舒展平,宛而理顺,束束发丝听话地汇于脑后,牵一根丝带缕缕作结。
薄雾氤氲汇作你眸中的水汽,漾满温柔的笑意,你拍拍手,放下梳子,一脸满意。我看看你的笑却恍然,日光淡软把发丝染至琥珀,我的眼里心里,便也像发际渗出的蜜色般,甜到窒息。时间幸福地淌过无数滴答,我却甚至忘记去回答,再晚一会好了。我多想拽住秒针的尾巴不让它走啊。我闭着眼睛温暖得快要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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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树影混沌成你掌心冗杂的曲线,水色的风染青了你新刮的胡茬,我在他们年轮般宛转的迂回中,一瞬间读到真爱。
人常说前世如尘,千年方能重演,可在这飘摇的落叶里,我分明感受得到你上一秒的温存,我们拥有昨天、今天,也会有明天。在明天的某日,我想我们会肩并着肩,在城墙外细数那风中亲切的怀恋。到那个时候,我要牵着你的手说:爸爸,我每秒都会比上个瞬间,更爱你。
然后,我们一起回到从前,那些亲切的,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