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飞过一只小鸟，“扑哧”一声，转瞬没了踪迹。

“林若！”

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沈碟从人潮里窜出来，她一边与别的同学打招呼，一边笑着揽过她：“你考得怎么样？这次我考得很好呢！真不敢相信，我的数学居然上了70！啊！这回爸爸一定不敢骂我了。。。。。。”

林若淡淡的笑，她望着眉飞色舞的好友。

“恭喜你啊。”

她淡淡的说。

而手心里的试卷，已经攥出了水。

巷口一如往常的安静，偶尔才有一两辆自行车呼啸而过。

林若沉默的伫立一旁，好久才抬脚走进。

途中又看到那个蜷缩在垃圾桶旁的老人，林若停顿了一下。那个老人脸上满是皱纹，沾满了油垢，连嘴唇也是乌黑的——那是一张又老又穷苦的脸，没有任何光泽，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很是脏乱，被油渍染得漆黑油亮，一双手只是骨头的形状，指缝塞满了不知名的黑色的油状物，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恶臭，老人的眼睛紧闭着，果然又是同往常一般的酣睡。

林若走过去，微蹲下身子从书包里拿出早晨拾的几个瓶子放下，抬头却见到老人绽开的笑颜——那张苍老困苦的脸绝说不上慈祥，极丑，甚至很是可怖，然而眼睛却出奇的祥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林若愣了几秒，也微微笑了。她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却忍不住回头，老人的目光追随着她，但只是望着。林若无声的笑了笑，转过头时心绪已变得飞扬。

老旧的木门“嘎吱”一声，随即摇摇晃晃的哼了一句老歌。母亲应声走了出来。

“妈，衣服别洗了，我来吧。”

“没事，我来就行了。”母亲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考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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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放下书包的动作僵了一下，语气略微生硬：“反正都不读了，又能怎么样。”她顿了顿，察觉过来又怕母亲伤心，便回过头笑着说了一句：“没事的，妈。”

“若儿，别这么说，”母亲的声音咽了一下：“也许。。。。。。也许还有办法。”

林若一边麻利的洗着衣服，一边淡淡的笑：“没事，我知道的。”许是阳光的缘故，她眯了下眼。夺目的阳光刺伤了眼睛，泪光晃了一下又不见了。

那丢在角落里的试卷上，写着鲜红的“100”。

“林若！”

一声大喝吓了林若一跳，她抬起头。

“你真是的，每次都不叫我，不是说好了一起走嘛！”沈碟皱起小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很是不满的埋怨。

林若淡淡的笑，眸色平静若水。

“对不起啊，我忘了。”

她淡淡的笑，安静的看着她。

沈碟哼哼吱吱的，转而又高兴起来，说：“唉，我爸昨天表扬了我呢，他还说暑假让我请你去家里玩，你去不去？”沈碟笑容很灿烂：“可不准说不哦！”

林若望着好友耀眼的笑颜，一时有些呆怔。

她淡淡的笑着：“不了，谢谢你。”

那个老人这次坐了起来，却只是发呆。林若走过去，她把瓶子放下，抬头看着他。老人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坐着，脸上的神情却无限向往，然而很柔和。林若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一群孩子在嬉戏。。。。。。

林若心里一动，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仍是淡淡的笑：“一切都会好的。”她轻声说，也不知是在告诉谁。

才刚回到家，就撞上母亲明亮的笑颜：“若儿，你回来了！”一向恬静的母亲言语里竟已带上掩饰不住的欣喜。

林若哑然，却也只淡淡的笑。

“若儿，你叔帮你申请了希望工程的援助，你又可以念书了！”母亲望着她，眉里眼里都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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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呵呵，这是真的吗？”

林若诧异的出声，母亲身后的镜子映出她与母亲一般的神情。她忍不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那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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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已是七月。

林若照例走到那里，然而，这次那个老人却不在了。

林若急忙走到垃圾桶前的房子里——那里的主人总给老人一些食物——这一直是巷口里的人的习惯，那个温柔的女主人宛尔说：“被她的家人接回去了”林若也不禁宛尔，她轻声说：“是吗，那太好了。”她望着女主人。她笑着微点头。

林若淡淡的笑着站在空阔的垃圾桶前，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的，是巷口里的人集钱把老人送到了养老院，安排人定期去看他，他们都想给孩子一个温暖的梦，一如他们呵护自己的自尊——一直帮着自己上学却从不言语。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她回头仰望学校的最高点处，那团鲜红的国旗映着上空的红日。

阳光温热，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