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我站在天与地的交界,看到了一张冷峻而沉思的脸。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很遥远的天边,似乎对对与错没有辩解的欲望。他的冷漠如同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带着对民族的爱,携着对人民的痛,在黑暗中一路潜行……
有人说:“没有一个现代作家像他这样拥有如此显赫的地位,也没有一个现代作家像他一样背负了如此众多的误解和误读,身上聚集了那么强烈的爱与恨。”
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再完整地读先生的书集了。
对于先生的了解,是从他写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开始,那种童趣和天真在先生淡淡的笔调里,有着一缕一缕不可抹去的感伤。还有如此质朴的闰土,如此愚昧的闰土,在《故乡》中一一展现,浸透了先生多少的心酸和无奈!
他是一个民族的先行者,他的悲哀在于无法像那些大师一样凌驾于世俗之上。他是那样地深爱着我们的祖国,哪怕她一再地伤害了他,辜负了他,让他在至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得到半点安慰!以致于先生最后的嘱咐便是让他的儿子不要从文,宁可平凡一世,也不要出人头地!正如苏轼给予儿子的诗:“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想想也是,先生一生先行,可带给他的除了如此多的痛苦和压力,有否得到他原本想要的光明呢?!在民族的出路和前途一片渺茫的时候,他就这样一路走来,没有太多的言语。即使受了伤,他也是一个人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又是锋利而冷漠的了,我们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脆弱和热情!
先生,用狼的气概一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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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到累的时候,他独自躺在茫茫的原野上,遥望苍穹。或者,先生真的很孤独:然而,他真的很可敬!在他的文章里,可以读到他隐藏的情感,可以体会他的那一份孤独。
鲁迅的文章,将那时的绍兴人民作了怎样彻底的剖析,从绍兴人民的爱赶热闹场,爱家长里短的聊天,到绍兴的臭豆腐和老黄酒所带给人们的平庸而保守的生活。他文章里的白话,是我唯一感到可亲的地方。因为他的笔调总是充满了血腥和残酷。似乎,只有将血腥展现出来,才能使先生感到解脱,才能感觉到在沉睡中的人民会随着他的“匕首”投入的那一刻——终于醒来!
然而,一如前面所说,先生不是冷血的,他的情感在夏瑜坟上的花圈体现了出来。他依然对革命抱着美好的希望,他仍然对中国寄予了赤子的爱。他只是失望,还带着迷茫,在黑暗中潜行了那么久,竟然得到的是太多的骂名和误解。他只是怀疑,像阿Q这样的人,要何时才会清醒;像祥林嫂这样的悲剧,几时才能停息!他也只是孤独,为什么那么多人民都依然藏在套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民可以漠视他笔下真实的血腥而反对革命!
他寂寞,他怀疑,他失望,他——终于沉默!年仅56岁的他还是敌不过黑暗的无边,撒手人寰了!
我们在今天看着黑暗里的鲁迅,也许只是在学习历史,在看了历史剧本或书集之后的一种设想,谁都不能体会先生在那时的痛苦和悲哀!他在弥留之际说:“所有骂过他和他骂过的人,他一个都不原谅!”现在想来,先生是被逼的,因为他已经忍耐了太久了,他无法将这个包袱一个一个地带走。他需要发泄,需要理解,甚至需要依靠!
那一句“点燃蜡烛,并非诅咒黑暗”响彻了全世界。先生用狼的气概一路走来,带着愤世嫉俗的性情,藏着隐忍的悲哀,一路走向光明。他不曾回头,不曾回头看看,一路凛冽的碎片,擦出了他多少血痕,这些他都来不及拭去。
先生,用狼的气概一路走来,带领我们,在蹒跚中,靠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