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父爱
小时候,一直羡慕着有钱人家家里的门,尊贵而又华丽,在旁人看来,它就是上帝,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而现在,我却在笑着当初单纯无知的自己,在我看来,典雅的豪门、花园式的住宅,却感受不到丝丝温暖,就好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我一直真正喜欢的是贫穷家庭那唯一可以遮风挡雨的门,只有对破旧的门情有独钟,它是穷人家物质上独有的支柱,小时候的我只是一厢情愿,并没有真正对豪门有过好感。
一直都是由父亲整天在外走街串巷的摆摊来维持生计的,生活十分拮据、窘迫,曾有几次,我想辍学,想让父亲减少负担,母亲在家打理,可是我的选择却遭到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父亲每每都板着面孔,严肃地对我说:“如果你要辍学,那么将来你一定会和我走同样一条路的,学识谫陋,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难道,你想让下一代的孩子走你的老路吗?”
父亲严厉地训斥着,当时我年纪还小,觉得父亲对我讲这些大道理又有什么用?只会对我大声呵斥,所以就一直没放在心上,但我能从父亲的言语中隐约感受到,父亲还是想念着哥哥的。他是不想扼杀我学习的天分,当初,我对父亲并不了解,只知道见他一面很难,脾气生来古怪,渐渐地,我便和他疏远了。然而,我的判断错了。
父亲还是像往常一样,天刚破晓,就佝偻着,扛着一麻袋,殊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到街上吆喝,而我也像往常一样,和同学们一起勾肩搭背地去学校。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议论说:“莫欢的父亲原来是个摆地摊的。”“没想到啊,嗯哼,摆地摊的,真是天妒奇才啊。”讽刺声越来越响,我的耳膜像是沾满了讽刺。瞬间感到我成了人群中的焦点,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大家的眼神那么鄙夷、诡异。他们是对一个穷女孩的歧视与嘲讽!的怫然不悦的我,悻悻而又讪讪地走开了。
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一点睡意,月亮穿过一层层轻纱似的微云,越过树梢,洒下一层柔和的月光。夏季的夜晚没有一丝风。同学们的那一句话好似一把匕首,深深地扎进我的心田,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呐。
那一声声嘲讽与那一抹狡黠的笑,真令人不堪入目,我承认,自己是个自尊心较强的孩子,在学校,大家视我为天才、艺术家,是童年的第二个张爱玲,认为我品学兼优,可是我始终容忍不了那么多贵族小姐、公子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在外歧视穷人家的心理。如果明天还去上学的话,那会遭到多少人异样目光与讽刺啊,没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哥哥也走了,离开了我……
那一晚,我彻夜难眠,我想了好多,心情好复杂,胸口有点闷,眼镜睁得老大,就这样,对着天花板发呆,一直到天亮。在第一束阳光洒进屋里时,我的眼睛才感到有些困倦、眼骨有点酸痛,与此同时,我的心中又萌生出个奇怪而又让旁人不可思议的想法——逃课。逃课的原因不在于我的眼困疲乏而是我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替父母分担。我想,我的逃课这件事一定会在校园传的沸沸扬扬的。不管怎么样,我既然想了就做了吧。
这一天,我趁妈妈去山上砍柴时,偷偷地把家里打扫一番,虽然感到有点累,但我还是有点开心,为了这个家,这么点小忙,算得了什么。想着想着,自己更有决心去做了,有时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天边的一抹余晖洒向破旧的木屋,龌龊的家具在黄昏下显得更一尘不染,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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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装模作样地把书包放在了缺了半角的椅子上,但……一切都迟了,父亲早已目睹了这一切,他用力地把麻袋一甩,摔向阴暗的角隅,“訇”的一声,我知道情况早已不妙,手心直冒冷汗。父亲抬起头来,那目光已定格在我的瞳孔之中,那样严厉、凶恶,我的眼睛不敢望向父亲,父亲歇斯底里地朝我吼道:“莫欢!你给我去闭门思过!!”
当时,我不以为然,完全不把父亲的话当一回事,但是,父亲渐渐走到我身边,双眼狠狠地盯住我,活脱脱一个杀人魔,眼里充满了血丝。看来这次父亲是动真格了,他揪起我的衣领,正要挥手,那一幕,正好被母亲撞见,站在院子里的母亲吓得放下手中的干柴,急忙跑到我身边,对父亲说:“不允许你伤害欢欢!”
父亲思忖了好久,又望了望身旁的母亲,不得已将我放下,走到门口抽支烟,我知道,父亲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才得已放下我,母亲把我带到房间,突然觉得步伐好沉重,在母亲身边,似乎失去了以往的温暖,母亲拍了拍我的肩胛,若有所思又感觉难言之隐地说:“欢欢。该识相一点,你父亲正气在头上,不要与他对着干,还好妈妈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会有多严重呀,说不定真会给你一记耳光!”我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眸子望着地板直发愣。
不知什么时候,父亲闯进房间,把母亲哄了出去,其次,又把房门锁上,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我不免有点气愤,气冲冲地想把门打开,结果却是弄巧成拙,反而越来越复杂,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扑到在床上,随便翻本杂志,罩住整个脸,想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突然,门外的吵闹声惊扰了我的神经,我竖起耳朵,贴着门缝,偷听父母亲的谈话,虽然门板厚了点,但马马虎虎还是能听上几句的,很少能这么近距离地听到父亲心平气和地与人谈话,平时见到他,都是一副气汹汹的样子,对每个人都是大吼大叫。久而久之,我对这样一个父亲也就习惯了。
“她是一个乖乖女,在学校是个班里的拔尖,多好的一个人才,不能因为这家庭背景原因的负面影响而毁了她一生的前途。”父亲说着,边吐了烟圈。
或许是烟的原因,母亲微微地咳嗽了下,诘问道:“那你也不能出手打孩子呀,否则,我该如何面对她死去的爹呀。”
父亲一脸无奈,说着:“我是出于无可奈何,我也于心不忍呐,想着我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她却逃学,我就一肚子的火直往上冒!”
我偶尔还是能听到的,当听到所谓门外的那个男人不是我亲爹,我的心不知是悬挂着的还是跌落。
“我这样做,也都是为了欢欢,为了欢欢的学业以及将来,我不得不从现在就开始教育她了。”父亲继续说道。
我倚靠着门,想着每天自己望着父亲孑然一身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不禁鼻头一酸,眼角开始湿润,晶莹的泪花不由自主地滴落在钉得不松的铁板上,透过门缝,望着辛苦地父母亲,我不知何时来的力量,冲破这扇门,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地跑到母亲的怀抱似的,抱住了父亲。
在他豁达的怀抱里,我痛快地挥洒着眼泪,本以为和他,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心墙,不可逾越,而今,彼此之间多了几许温暖。抬头望着他那黧黑的脸庞,泪水顺着父亲的脸颊滴落下来,他,沧桑了,偶尔看见银丝在晃动,他抱着我,不知是哭还是笑对着我说:“我的乖女儿,以后爸爸再也不对你大吼大叫,打你骂你了,爸爸错了。”
我呜咽了下:“爸,别这样,我以后再也不敢逃学了,你一直都是我心中最爱的老爸。”
“好女儿,好女儿……”
因为有了那扇门,使我有勇气去冲破我们之间隔着的那堵墙,拉近彼此的距离。让我真正了解到了父亲,迎来了幸福的钟声。门,让我读懂父亲,让我看透父爱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