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真实的感动
俗世是最生动的风景画,也最民间、最繁华、最烟火,每一个细枝末节都牵动着人们的神经末梢。茫茫俗世之中,我最喜爱的地方是菜市场。
和我一般年纪的女孩子大多喜欢电影院、ktv,或是大商场、游乐园这类可以逃脱世俗情怀的地方。但是,这些远远比不过一个菜市场的怡人和真实。
一个城市的风情和底蕴都藏在小小的菜市场里,民间最朴素和动人的味道也呈现在这里。富有生活气息的味道迎面而来,拥挤的过道里,流动着一颗颗最凡俗的心,带着浓浓的人情味。莫说市场里的人最俗气,也许那些脱俗的人的心早已不带温热。
我喜欢赶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出门,也不认真梳洗,穿着睡衣穿过一条条巷子,晃晃悠悠地和早锻炼回来的爷爷奶奶们打着招呼,老远就听见菜市场里热闹的吆喝:今早上刚捞起来的鱼,新鲜的嘞。
新鲜的辣椒带着水灵灵的光彩,火红的鲜亮外皮映着初晨的日头,仿佛能照进人的心里去。墨绿中泛黄的南瓜腆着肚子并排蹲在台子上,旁边是竹筐里堆着的樱桃和杨梅,饱满而红润。还有挺拔修长的甘蔗,黄澄澄的香蕉,捆成一束束的粉皮,都在无声的散发出好闻的气味,缠住我的视线,勾住我的味蕾,牵住我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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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它们在日头下沐浴着光芒,越发生机而美丽,新鲜而动人,整个人就仿佛成了埋在黑土地里的一粒种子,安安稳稳的卧着,接了地气,踏实得舒适而惬意。忍不住靠近伸出手,一一抚摸,指尖感受着或光滑或粗糙的蔬菜表面,仿佛掌下跃动的是一个个细微的生命,与我,血肉相连。
不知不觉走到熟识的肉食摊位前,看看兴奋地咯咯叫的母鸡,再望一望清凌凌的水里欢游着的鱼,油然而生一种生命的渴望感。大妈熟练地刮着鱼鳞,鱼血飞溅到围裙上,隔壁的大叔脸上有横肉,叼着烟,大刀又狠又快的劈下去,“哐哐哐”的剁肉声震得山响。干完了,随意拿起毛巾擦擦汗,扭回头看见我愣愣地站在那,热情的招呼着:“囡囡啊,好久没来了,过来喝点茶吧,我可想你了。”这样的俗世有残忍而生动的魅力,复杂矛盾却又是说不出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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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了一个马扎坐着,捧着廉价的搪瓷杯子,里面热腾腾的苦茶在水里舒展着碧油油的叶子,不是冻顶乌龙却一样有动人之处。袅袅的白雾升起来,带着平凡的清香,深吸一口,险些醉倒在明媚里。是俗世的味道,像一股温泉汩汩地流入人心。不由得眯起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暖和感动。
再往面食摊子前面走,一定会遇到花白了头发的爷爷奶奶和他们笑容一样迷人的泛着金灿灿油光裹着鸡蛋的葱花饼。已到花甲之年的两位老人依然恩恩爱爱,一个擀面一个煎饼,时不时私语几句玩笑几句,让周围的人们看着又是羡慕又是欣慰。有时没有食客,我会跑去跟老人聊天。每每奶奶总是拉着我的手说,这一辈子碰到老头子是最幸福的,这么大年纪了,有个人做伴一起卖饼,再好不过了。爷爷害羞的笑着假装没听到,结果被奶奶笑着推了一把。每到此时,眼睛里似乎都起了薄雾,再也看不清老人的笑容。也才懂了那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我迷恋着菜市场,迷恋着最寻常、最真实的俗世,迷恋着城市的味道和人情。它们带给我许许多多的心灵的触动,分外的亲切而迷人。就像张爱玲喜欢新鲜的汽油味、樟脑丸的味道,我偏爱菜市场里清新的泥土气息,甚至是血腥的肉味,只因为这种味道关乎最让人眷恋和欣喜的生活。
生活总是带给我们的愉悦和惊喜,俗世也不乏温暖和感动。享受俗世里的感动,心灵才会更加富足而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