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站在门边，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投向窗边。

窗是开着的，忽隐忽现的光落在窗边驻立着的人的脸上，明灭掩映。

“奶奶”。我幽幽地唤了一声。

窗边的人立刻关上窗户，一边答应着一边转过身来，那速度之敏捷，竟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该有的速度。她轻轻地走到我身边，没声没息地接过我的书包，讪笑着说：“看风景，看风景”。

我默然。在这万般寂静的房中与她对视。她的眼睛不再锋芒，而是像蒙了灰，浑浊、暗淡。最终，我像投了降般，叹了口气，走进卧室。

我哪里不知道，她在等我爸爸。她的眼睛再也辨认不清虫子和菜叶，却可以认出儿子走在暮色中的身影。多少个黄昏，她趴在窗边，在往来的行人中努力寻找儿子的影子。而这一切，只是不让他等候在门外。

记得有一次，爸爸突然问笑着问奶奶，门为什么是虚掩着的，不怕进小偷吗?奶奶骄傲地说：当然不会。一瞬间，我的心狠狠地一震，眼眶酸涩。爸爸又接着问：为什么呢?奶奶支吾着，答不出话来。我抢在爸爸开口之前说：因为每次我才回来你又回来了，余光觑见奶奶的目光中含着感激。

母亲的爱呀!是如此的卑微，卑微到尘埃里，卑微到你无从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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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每天在窗边的守望，默默的、悄悄的，或许你根本没有觉察到那道伴你几十年的目光。

一如龙应台所说：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行。”

爱，大概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