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我愿与你随行
凝视那几个线条清晰的汉字:觅渡,觅渡,渡何处。凤凰啊,无论渡往何处,我愿与你随行。
--题记
天地间雷声隐隐,风声凄厉,如同一支挽歌,的确是一支挽歌。天边都被火红的霞光笼罩,遥望见一只凤凰飞向火海,从容无畏,只有它明白火海背后就是永生!
瞿秋白,就是那只浴火的凤凰。
可以说是生不逢时。黑暗时局,白色恐怖将人民推向水深火热之中,把中华染成一片灰暗。只要能救国救民,立即去提把菜刀;只要能驱退一步黑暗,情愿举全身自燃:秋白,就是这样血性。于是,只细细独白,他就去了。且不说从容就义是何等坦荡无畏,单是细细的那几句独白就够烛照千古!换作是你,被排挤、被出卖,你会“细细”独白吗?我想你会奋笔写出几页诅咒来,或是哭天喊地地抱怨。他竟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拿起了解剖刀解剖了自己的灵魂!“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何必说?”话既是多余的,又何必说?但那些话最终还是说出来了,而且还是绝笔——《多余的话》。
如果说反思和忏悔是凡人的思想踏上了更高的台阶,那剖析灵魂估计应该是圣人的精神到了一个常人望之不即的境界。有人濒死而放弃治疗,一天天地记录自己覆灭的过程,只为填补医学史上的空白。他此刻拿着解剖刀,剥掉人身上那件虚伪的外衣,只让心寂寂独白。他是那个时代旧文人的典型,他预感时代将翻天覆地,旧文人将不再有了,而他要为这批即将绝迹的旧文人大书一笔;他也不愿旧文人再有,来重复他的辛酸与苦难,他要留下点什么,助后人直接步入新的时代。
于是,他诉说,诉说他守旧与革命的矛盾、文学与政治的纠葛,极客观地记录旧文人的觉醒与改造。他要还原自己,不等别人来请他下神坛,他就亲自将自己打回凡人:批判自己的弱点,鞭挞自己的丑恶,只是为了填补国人精神改造的空白。他不愿哀求,也无暇祈祷,他早已明白一切名利都是虚无,只有精神才是永恒。话并不多余,说话的人也不是自毁清誉,一时总是片面,千秋功过应留予后人来评。
他认为探索比到达更可贵。难道不是吗?虽然到达是一个光辉而灿烂的瞬间,探索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但到达意味着停止、安逸,而探索意味着永远前进。秋白,这个勇敢而无畏的先行者,他只要探索。他宁愿一生求索,只为后人可以不走弯路的到达。“到达”之于他也许是毕生梦想,而“探索”之于后人更为紧要,为了后继有人,他宁愿永困黑暗中探索,即使头破血流,也要试遍所有歧途,哪怕一切努力只是画脂镂冰也在所不惜……
人们都说瞿秋白的死是天妒英才,那样就义实在不值。但除了这个结果还能怎样?去像周作人一样在抗日高潮中悠闲信笔吗?那样的确能有所成就,但文章之事必有后起之秀,那点成就不过只是历史深潭中的一片涟漪,终会散开、消失。秋白,不甘平庸,活着也许十分才难成一件事,但死他要惊天动地!人真正的价值不是生前著作等身,功勋卓绝,而是死后精神不灭,万世永存。只有死,才能暴风骤雨般瞬间释放自己的光和热,用殷红的鲜血和煞白的灵幡让麻木的国人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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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种即将熄灭,一只凤凰毅然飞入火海。死纵然不能使光明永驻人间,但却可以驱退一步黑暗,让夜行人感到一丝温暖,唤起更多沉睡的人,一起走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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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醒来!快行动!前进,即使四面楚歌,前进,哪怕深陷火海。我都要循着他的脚步前进!灰飞湮灭,死又有何惧?只要路还在。我仿佛望见晨曦微露,一排脚印已被踏成通衢大道,正托着万丈光辉升起,黑暗早已无处遁形。我仰望苍穹,那只凤凰用浴火化作了暗淡天际唯一的亮点。名明星亮了,黎明还会远吗?
凤凰浴火,只是在人间的幻灭,却能让灵魂永生。凤凰,我愿与你随行,冲出火海,奔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