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雷剧团
国庆放假回家,恰好碰上雷剧团来村里演出。那天一大早,弟弟就和村里许多小朋友一道到村口去等戏团到来。戏团好像故意考验人们的耐性,每次都姗姗来迟。已经过了9点多,还不见一点影子,孩子们既兴奋又焦急。终于,剧团的专车在远远的高坡地上出现了。孩子们高兴极了,他们蹦着跳着,急于要把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村里所有的人。他们一路跑一路喊:“戏团来了!戏团来了!……”
大人们这时可忙坏了,他们正杀鸡宰鸭,做着祭神的各种准备。在我的家乡雷州,秋日祭神是每年的一项大典。人们祈望风调雨顺,感谢上苍赐予丰收。这时节,我家附近的神庙是最热闹的地方,村里人纷纷提着自家的祭品,怀着虔敬和喜悦,从村子的各个角落聚集到这里,轮流上供、拜祭。神庙的供桌上插满了红红的蜡烛,庙里庙外到处香烟弥漫,鞭炮声不绝于耳,沉静的乡村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每到这个时节,远在海南打鱼的渔船都回来了,出门求学的学子也回来了,甚至许多出嫁了的女儿也都回到娘家来了。人们脸上带着喜气,见了面总是寒暄、问好,孩子们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古老的乡村仿佛一下子变得年轻,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傍晚时分,戏台上挂起了多彩的帷幕。小贩们在戏台周围早早摆出了摊儿,卖各式各样的零食和小玩具。村里那些小调皮也早早吃完饭洗完澡出来了,他们有的围着小摊买零食、摆弄玩具,有的在空旷的戏台前嬉耍、追逐,快活得像一群乱飞的小鸟。
开演前还要放烟花,村里人称之为放“火箭”。据说谁要是能捡到火箭头,谁就能交好运,事事顺利。我总期盼着能捡到一枚“火箭头”,但每次都因为反应太迟,让别人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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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出名的是粤剧,湛江出名的是雷剧。雷剧有着十分鲜明的地方特色,因为演唱者用的全是雷州话,外地人一般都听不懂,本地人却个个听得津津有味。村子里演雷剧,小孩子喜欢的是它带来的热闹,而真正乐在其中的是像我奶奶一样的老人。村里每次有雷剧演出,我奶奶都自始至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戏听戏,眼睛也不眨一下。因为雷剧团的到来,平日沉静冷寂的村庄才难得热闹一回;因为雷剧团的到来,平时天各一方的家人才难得团圆一次;因为雷剧团的到来,平常孤单凄清的老人才难得真正享受一次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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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声中,戏终于开演了。演员们一个个迈着方步出场,跑龙套的一溜烟儿的出出进进。台上热热闹闹演着,台前渐渐变得安静,大家饶有兴味地看起戏来。雷剧的唱腔听起来咿咿呀呀有点刺耳,内容不外乎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宣扬的无非是恩爱情仇因果报应。在民间,用演雷剧这样的方式劝人为善常常是比较有效的。大家着迷地欣赏演出,伴随着剧中人物的喜怒哀乐忽喜忽悲。台上演绎着悲欢离合,台下品评着善恶美丑。那些一大把年纪的老人们此刻似乎全都忘却了自己的年龄,一个个情绪激动,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他们的年轻时代。
戏台上,文生终于考中了状元,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正要衣锦还乡、扬眉吐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