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下来，蝉虫停止了鸣叫，几弯枝干纹丝不动地趴在半空，绿叶呆呆地附在上面。天空甩下几滴凉雨，狠狠地砸在石板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一阵凉风吹过，树上的枝叶舒服地打了几个寒颤，一场暴雨顷刻间来到了人间，沸腾起来。

这是平原小城里的一个夏日午后，刚才还是骄阳肆虐张牙舞爪，现在已成昏天暗日哗声一片，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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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里靠近传说中的火焰山地？

事实当然不是！这里只是北方平原的一座小城，黄河三角洲腹地的一片乡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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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热了，作为一个外乡人，我感觉上空好像被封上了一顶热锅，热浪似乎浸泡了一切。一切都是热的，从里热到外又从外热到里，热度控制着一切，包括人的行为。而我逢人便说，这个夏天我在蒸笼中游弋，而他们并不理睬，因为他们也很热，如果可以，人们似乎愿意放弃呼吸。现在好了，外面下起了磅礴大雨，哗哗的雨声砸着干涸的土地，也砸向早已干渴的人们，人们纷纷打开紧闭的门窗，人间顿时活跃起来。

听着窗外的凉雨，感受着清凉的气息，刚才还很烦躁的心情早已归于宁静，伙伴们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手拿雨伞，早已冲出了楼外，望着远处的星星点点，我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撞回了遥远的童年。童年的记忆是古老的，如同坛装美酒愈久弥香。村口的大树，村东的树林，一场大雨过后，地上的生灵全都冒了出来，我们奔走于村间，全然不顾道路的泥泞、摔倒的疼痛。村外的小河灌满了雨水，也灌满了蛙声，村里的细流哗哗地流淌，左拐右拐折向了不知处的洼地。屋檐也不清闲，时断时续滴着房上存水，灰色的青瓦越发的青黑，似乎刚刚被涂抹过一番，墙上的狗尾草也不安分地弯着老腰，东家望望西家瞧瞧。舍后的鸡窝有时也会咯咯地响个不停，每当这时我总会第一个冲上去，捧着热蛋手舞足蹈地向家人报告，那情形就好比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无数次，我从睡梦中醒来，又向更深的梦中睡去。岁月如风如歌又如梦，只不过歌是苦涩的，梦是悠长的。其实，岁月更像一位老小孩，即使歌声不再悠扬，睡梦不再清晰，他也会转过身去，用斑驳陆离的双眼挑逗着过去，月光之下睡梦之间，树的脸人的脸全都幻化为一幅织锦，剪碎了过去，清晰了今天，到头来我们才会发现，记忆的歌早已随风而去。

午后听雨，我却听出了一段童年岁月，一首岁月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