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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是一支莲,东栅、西栅、南栅、北栅是它张开的花瓣。”这是迟子建《西栅的梆声》里的一段描写,这个充满 诗情的镜头,让我感受到一种熟悉的贴近心灵的松弛情绪。于是在那草长莺飞的五月光景里,我来到乌镇体会尺水玲珑的秀致江南景,也度过了值得记得的一日。

曲折着浮动兰草花的幽香里,我遇到一个来自乌镇的江南女子。两道细细弯弯的眉,挂在月牙儿般的双眸上,抿嘴一笑,心情便好似被朦胧的雨雾软化下来,又在烟雨迷蒙中看到了扑闪扑闪的光,让人只觉得心情有种淡淡的清朗,眉眼也染上了浅浅笑意。她便是我们乌镇之行的导游——一个地地道道的乌镇人。她的清丽,也就此在我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美的剪影。

彼时,樱花在斑驳的小巷里升起烛白色的云彩,调转身姿,就见谢落的花瓣似翩跹的蝴蝶荡漾在空中。她带着我们在穿行在曲折幽深的小巷,青石板上的落花遮不住缝隙里探出的细小嫩绿的草尖。当路过一座古宅,她总会放慢步调,在她的讲述中,青砖碧瓦的古宅在缓缓流淌的时光中似是沉睡了一般,花柳在风中投下一颤一颤的影子,蛛网在墙角里隐隐约约,只留下那些过去故事的剪影,将我们再次拉近这座乌镇。她重新描绘旧时光的“熟稔”也许并不只是单纯的一份责任,还有着一丝对于乌镇的无限缱绻柔情。我听着,愈发入了迷,索性沉浸在这烟雨柔情之中,感受景致的清幽雅韵。

兜兜转转间,我们又回到河边,她驻足停望,轻声唤醒了倚在船橹边上打盹的船夫,细致地交代了几句,便转过身来,脸上是和这景致同样明朗的笑容,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清甜的声音响起:“这个时候乘船赏景是最好的,这位师傅和我一样,也是土生土长的乌镇人,等会在悠扬婉转的船。

歌里去品味乌镇,更有滋味哩!”赞叹和期待声中,我们一行人上了这小小的乌篷船,这船夫大过四十出头的年龄,身着麻布背心,脚上,是一双破旧的有些毛边的草鞋,细密的皱纹掠过他的额头,他紧握着船桨的手不大却又些粗糙,因为用力,指甲有些微微泛白,青筋也有所突起。我在一荡一荡的水波里望着远方,余晖给鱼鳞般的云披上了一层纱衣,不禁感叹:“这儿真美呀!”“可不是吗?我在这儿生活了四十多年,这落日的样子真是怎么也看不够啊!”船夫转过身对我说,手中的船桨却没有停,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泛起了光,和他淳朴的笑容相得益彰。“叔叔,这么多年,您累吗?”我唐突地问道。“小姑娘你看着这每一条河,都是我的朋友啊。”话毕哎哎呀呀的船歌再次响起。

融在这乌镇的水里,融在每个人的心里,延绵悠长。我忽然意识到,比这白鹭,云朵,晨雾更美的,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儿,是他们的对这乌镇的温情,和那份温情滋养而出的,对我们、对他人的真情。在这座乌镇小城,所有的盛典与荣耀,都只是一季的盛花,转瞬就化为流水。脱离了灯火璀璨,人语喧嚣的环境,这里只有美好,只有热爱,只有温情。而在乌镇漫游的这一日,这所有的美人、美景,美情,都值得永远铭记。

那天,我独自去看夜下的西栅。乌镇的确是一支莲,东栅、西栅、南栅、北栅是它张开的花瓣。“梆”,那寂寞而空灵的梆声如约而至。这复古的梆声,让西栅的夜,白了。

余韵久久荡漾于心间,哦,这值得记得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