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点不同留给自己
一个阴雨后的下午,雨刚停,留下一片半干的操场。最后一节活动课,我刚做完作业,拿着自己的跳绳,准备到操场去活动活动。刚走出教学楼,一群女同学就结队回教室了。我向她们打招呼:“哎,你们怎么不玩了?”“刚才我们都在玩,你怎么不出来呀?”她们笑笑。我解释道:“刚才不是还有一道题没做完嘛!”“是呀是呀,你总是和我们这些一般的人不一样。”她们上楼去了,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我一个人呆在那里,耳边不停响起那句话——“你就是和我们这些‘一般的人’不一样”, “你就是和我们这些‘一般的人’不一样”。当时,雨刚停,我心中的雨却又开始下,一滴一滴,无声无息。
我一直想不通那句话的含义,那是在揶揄我,还是在挖苦我,抑或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呢?我明白,她们是无心的,她们绝不会想到我会那么在意那句话,也不会想到那句话给了我多大的伤害。那场雨后,我默默在纸上写下:你没有错,你只是有一点不同而已。
是啊,我就是有一点不同。
在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的宴席上,我一个人默默吃饭,默默离席,有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总惹得妈妈说我没礼貌。我想说,我不是没礼貌,我只是不想打扰他们吃饭而已。对他们而言,这饭桌上有我还是没有我,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对我来说,我不分享这高朋满座的欢愉,也就可以不承认曲终人散的怅然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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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在山,人影散乱的黄昏,我喜欢一个人慢慢走回家。有一个骑自行车的男生问我怎么不坐车,我说,我喜欢走路。没错,我喜欢一外人走路,我喜欢红红的夕阳将晚霞染得粉红的那份温柔,喜欢夕阳将我背着书包的影子拖得长长落在地上的青春印迹,喜欢山气日夕佳的那份恬静,喜欢飞鸟相与还的安然。在黄昏路上,只有我一个人,缓缓走着,走着。
在激情四溢,丰富多彩的艺体节上,操场上各项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我却躲在教室,在座位上用手支着头看着窗外一片小树林发呆,想着那些稀疏的枝柯错综复杂地缠绕在一起,要怎样才能在不砍掉的情况下分开,就像在想怎样才能在不让人停止叫喊下而把楼下那片人声鼎沸分得清清楚楚一样。我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不喜欢嘈杂,不是不想要加入,只是怕受到排斥。
我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在同学中间总习惯于保持沉默,倾听多过于表达,用耳多过于用口。可是,谁又想到,有一天夜晚我会激情澎湃地将历史当作新闻逼着同学听我说呢?什么牛顿会用一根针插进眼睛里乱搅啦;高俨十四岁就发动政变被杀,死时还有四个遗腹子啦;二战中的意大利是怎样发明那些食物保存法啦;著名美少年嵇康是怎样以一封绝交书向山涛撒娇啦,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熄了灯还滔滔不绝地胡扯。还有上课时,我是怎样大着胆子给老师挑刺啊。那些儿个我,是怎样做到的呢?是啊,我只是有一点不同而已。这点不同,可以用很多词来代替它,任性、古怪、孤僻、不合群、没礼貌。可是,我却愿意把这点不同留给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早已习惯于模仿、妥协、改变,最后,和这个世界变得无甚分别,模棱两可、八面玲珑。所以,我才要把那点不同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