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针的旋转中,成长下去
学校突然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去医院一趟,她的女儿被一辆卡车撞倒,不幸夭亡。
她大脑里的所有概念顿时全都模糊。她疯了一般朝医院狂奔,不顾一切直冲入太平间,一把扑到女儿遗体上,身体强捏颤粟着。
可她没有哭,活页哭已经不能排泄出她心中的那份伤痛了。“不……不……”,她颤抖的双手不停抚摩着女儿冰冷的躯体,连声音也是颤抖、嘶哑着的,“这……这……”。
“太太”,一旁的校长松开紧握的手,将一块小手表递到她面前,“这是您女儿的东西,您,把它收好吧。”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里,目光呆滞地凝望着这块女儿从小戴到大的手表,好像只有它才残留着女儿的气息。那印着女儿最喜欢的米老鼠图案的表带沾满了灰尘;那钟盘上的玻璃被碎出一道道深深的压痕,仿佛每一道艘是她心口上的一条刀痕,指针静静地躺在钟盘上,呆呆地,似乎从来不曾走过,始终指着4点14分这一刻,那是这朵花未开放就凋零的一刻。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一辆急速驶来的卡车撞倒,如一朵含苞的梨花,从枝头凄美地凋落。
生命的指针不再旋转,不再“滴滴嗒嗒”。
她抽搐的脸突然变得坚毅,将女儿的手表轻轻放进皮包里,站起身,朝医院外走去。
旁边的人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面派人暗暗跟踪了她,一面联系女儿她爸,甚至单位上替她请了假。
不过,第二天清晨,她却起特别早。依旧仔细梳妆打扮,穿上平时最喜欢的红色石榴裙,瞒着家人偷偷上班去了。
她看起来是那么平静。
她却画着比往日更浓的妆,特别是在眼角。
她的左手上竟带着两块手表——一只是她自己的,一只是她女儿的。残损的小手表在闪着金光的大手表下显得那么楚楚可怜,了无生机。
她时不时就低下头来望望手表;每隔几分钟就看看时间,然后根据自己手表的时间,小心翼翼地将小手表停止转动的时针调到正确位置,让她随着大手表的韵律转动。她的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微笑。
她养成了这样一个调表的习惯,似乎完全忘记失去女儿的伤痛。她的家人以为她精神崩溃,疯了,三番五次想要偷来女儿的手表,可都被她藏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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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家人决定从她手上硬生生地过来,好让她死了心。当几个大人一起向她扑去时,她一脸惊恐,也一脸坚定。她用右手紧紧地攥住左上的两块手表,扭曲着身子,将它们隐藏在自己身子底下。无论他人怎样拖拉,她都毫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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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没了,你不要再傻了。”有人叫道。
“不,”她一下大吼起来,仿佛是从喉咙深出迸出来的声音,“我的女儿没有停在4点14分,女儿的时针一直都在旋转。我要让女儿的指针一直旋转下去,我会永远陪着她,保护她走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在她看来,这手表就是她女儿啊!不停地调整着停止转动的时针3,是为了不让女儿的时间定格;她要让女儿的生命,在时针的旋转中,成长下去。
所有的人都立在原地,心被强烈震撼着,震撼着。在这时针的旋转中成长着的,不仅是一位母亲心目中女儿的生命,更有那赤裸裸的母爱,感人肺腑,催人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