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那盆水仙花开得正盛，青花的瓷盆，配了那青葱翠绿的叶子，即便不用开花，也显得娴静雅和，何况现在一支支花箭争相吐蕊，送来阵阵芳香。

这盆水仙花是在春节前买的。那天下午，朔风微冷，在前溪的东门桥边，一对父女正摆着一摊水仙花在等待着顾客光临，看样子也是临时的摊点，不是长久的买卖，一者水仙花是季节性极强的花卉，再者那对父女也似乎对做这桩水仙花的买卖不是很在行。那父亲斜背着一个挎包，一脸的憨厚，全无商人脸上常有的狡黠和活络，正忘着侍弄着地上的水仙;那小女孩，八九岁的样子，很可爱很热情地在招徕行人：水仙花8元一盆，快来买水仙花啊!我已好几年没买过水仙花了，水仙易养且美，况且女儿正在学国画，也应该给她多增加一些有关花卉的感性认识。当我驻足停步，那小女孩马上送了一盆过来：拿去吧，拿8元钱来。 似乎容不得人有挑选的余地。我笑着要了一盆。有一个顾客要买一棵散装的，问多少价钱，父亲回答：7元。那小女孩马上嗔怪的口气说：不是7元啊，妈妈不是说卖6元的吗!父亲一时语塞，只是微笑。顾客把钱给那小女孩，小女孩向爸爸要了零钱找给顾客，然后就据为已有了。爸爸说：怎么就自己拿去了?那当然，是我卖的呗。那也至少要还给我成本钱啊。我们这些过路人都被这对幽默快乐父女逗乐了。我猜想，这个家庭一定很和睦的。丈夫很承让着妻子，妻子在家庭里是当然的权威，孩子有很自由率性的发展。也许是因了这小女孩的热情甜美可爱，也许是因为为给即将到来的春节增添些喜庆，过路人纷纷围拢过来买水仙花。这父女俩于是又忙开了。到了家，把水仙亮出来，女儿自然很是欣喜。询问观察，抚叶加水，忙得不亦乐乎。她期望着那水仙花早点开出美丽的花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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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花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有过好几次亲密接触的经历。最早是在高中时，那时有劳技课，有一次讲的是水仙，教劳技的刘老师给我们详细讲解了水仙的历史、产地和特性等知识。令我印象最深的是雕刻水仙的演示，说是通过雕刻，可以改变造型，还可控制开花时间。大学毕业后在江厦中学任教时，我也养过一回水仙，那时我住在教室旁楼梯顶层一个不到10平方米的小阁楼，桌上的那盆水仙自然成了蜗居的亮点，春风拂过，摇曳出美丽的倩影，学生每来寝室作客，都赞这水仙好看。因那阁楼照射不到阳光，那水仙竟变得修长娇弱了。一转眼，十几年的时光匆匆而过，那些曾到过我寝室豆蔻年华的学生，现多已成家立业，并事业有成，不知他们是否还记得那盆纤弱的水仙否?

这个春节，我们举家在乡下过年。出发前，我把水仙花放在阳台上。女儿问为什么，我说，水仙花如果没有太阳照射，她的叶子会变得瘦长，就变得难看了。春节过后，水仙花的花葶已从叶丛中抽出，高于叶面不少，并有了花苞。再不久，那一支支的花葶，像变魔术似的开出了白瓣黄蕊的花来，先是一朵、两朵，再是三朵、四朵，现在变成一丛丛了。大有宋黄庭坚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盈盈步微月的意境。每每从室外进得房间，就能闻见一屋的幽香!妻子和女儿都说这水仙花长得好看，而我，除却了那所看到的所闻到的，还历历所见购买时的的情景，似乎还听到那小女孩银铃似的童稚的叫卖声。原来我所买到的这盆水仙，不仅仅是一盆水仙，还有那种谐和轻松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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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同事也置了一盆水仙在办公室，虽然开得早，也盛，终究感觉还不如我自己买的这一盆好。我想，一个人对于一种花的喜欢或挚爱，除了她的外形和色泽，应该还有凝结在其中的一些情结，比如一句古诗，一个故事，一份心情，一种顿悟。就象我们内心对老家怀有的那一种难以割舍的深情，是因为那里面掩藏散落着我们许多点点滴滴的陈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