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文娱委员
14岁,我读初一,是班里的文娱委员。
这应该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因为每个班挑选文娱委员的标准几乎都是聪明伶俐、能歌善舞。可我不是,我是一个木讷的小孩,初中的老师并不像小学的老师那么了解我,她挑选我的理由仅仅是我的长相,因为我有个大额头,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她就断定我是活泼的。
老师让被选出的班干部全站起来,威严地说:“你们现在是班干部了,要在同学中起到榜样作用,要是谁做得不合格,我会炒掉他!”我一听,心里挺高兴,要是被老师炒掉了,我的烦恼也就解决了。但老师又说:“被炒掉的班干部,期末考试我会扣分,作为惩罚。”这可把我愁死了,我不想被扣分,我不想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那天老师的心情很好,班会后还有一段时间,她就让我这个新选出来的文娱委员带大家唱歌。我由于心情复杂,不仅唱跑了调,还指挥有误,同学们都笑了。老师这下来了兴致,她把我单独叫到讲台上,专门训练我一个人。这成了我单独的表演,我觉得孤立无助,特别难堪。同学们注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所有的缺点都被放大开来,大家想不看到都难。以前从没有人教过我怎样指挥一首歌,我只能凭借电视里看到的零星片断模仿完一首歌的指挥——从来没有唱过那么长时间的歌啊,唱歌本应该是让人快活的,人们在高兴的时候才唱歌,可是我却越唱越想哭。
此后,我最怕的就是每周的音乐课,因为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爱音乐的人。为了向音乐老师表达她的友好,她命令我在上音乐课之前都要带大家唱歌,并且要站在讲台上指挥,好让我们班的歌声整齐划一,嘹亮无比,把别的班比下去。这隆重的欢迎仪式使两个老师都很有面子,却成了我的苦役。因为我蹩脚的指挥总能引起同学们的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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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很不满意我,让我回家好好练习。
不知对着镜子练习了多少次,我的手臂酸了,嗓子也哑了。我想这次准能合格了,可老师却有了新的安排——她要我每天下午第五节课教同学跳舞!
那真是我的噩梦,让一个差涩的小姑娘当众连蹦带跳,真比让一个小职员和总裁逛街还难受。从那时起我就变了,我变得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生怕被人叫到名字,不敢在公共场合亮相。本来我有很多爱好,喜欢小动物,和我的好朋友刘丽君一起看童话书和画画。但是我不得不舍弃了它们,每天盯住电视看,研究电视上那些歌舞表演。爸妈想换个台,我会急忙阻止。我又烦躁又厌恶地看着那些集体舞表演,却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去学习它!渐渐地,我会跳那种舞了,我也会唱很多新歌了,但每一天我都非常地不快乐。
我决定主动去辞职。
但是见到班主任时,我的声音期期艾艾,她在做她的事,根本没有仔细听我说话,然后她忽然点点头对我说:“好吧,你先回去吧。”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我高兴极了。
第二天是运动会,运动会自然要有文娱委员带动大家同甘共苦地唱歌,但那已不再是我的事了,我睡了一个好觉。清早,我轻松地坐在前排的座位上看比赛,自得其乐,心情轻松惬意。这时,老师突然走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你是文娱委员,难道不懂带领大家唱歌吗?”我睁大眼睛看着她,从小到大,我被父母精心呵护养育,从来没有人用这么难听的话说我,还指着我的鼻子,把唾沫喷到我的脸上来,但年幼的我不懂得争辩,只是站了起来,屈辱而无奈地唱:“小鸟在前面带路——”听着同学们懒洋洋地都跟着唱了起来,我在歌声里,却一点点地哭了。
我不是偷偷流泪,而是当众跺脚大哭。歌声停了,同学们都吓坏了,班主任咬牙切齿地将我拉过来,问我为什么哭。我记得我当时抽噎着大喊道:“我不干了!”在那顿大哭之后,我终于结束了我的苦役。
现在回想起来,14岁那年我唯一快乐的事,就是在不当文娱委员以后,每天清早踏着阳光去上学。我会很自然地哼出“小鸟在前面带路”这首歌,那才是我发自心底的、自由的、想唱的、真实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