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一碗素面,寻一颗本心
半天朱霞,粲然如焚,映着稿纸也有了三分红意。我咬着笔杆,在脑海里搜肠刮肚地翻找灵感,却连一点文采的影子都抓不着。交稿的倒计时逼近,我愈加渴望得到一杆五色毫,落笔成章。可是,去哪里找呢?
去普陀山,内心的声音呼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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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我吃了一碗炸酱面。二话不说,我捞起一大筷子面条,酸的咸的辣的甜的,红的黄的绿的黑的,一股脑挤进我口中。饕餮过后,繁杂的调料甚至助长了我的焦躁,更是不曾注意到面条这倥偬过客了。
长途旅行早已消化完了炸酱面,我的肠胃又开始咕咕抗议。一脚踏上普陀山的土地,我便奔向路旁的小面馆,点了一份观音素面以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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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地,一缕葱香氤氲着,是秋日田垄上滚滚麦浪的气息。香气若即若离,是麦穗在秋风中轻歌曼舞。素面清汤寡水,静静流淌的不只是面条中淡淡的黄,更是一份朴素,一点温存。没有琐碎的调料,只有一小撮葱花依偎在碗的边缘。我轻轻挑起几根,放在唇边咂摸。面在嘴里化开,质朴的味道游走在唇齿之间。咸甜适中,没有盐的过分渲染,没有酱的油腻厚重,只有小麦醇醇的回味,如鸟鸣深山般袅袅不绝。一口汤面下肚,浇灭了我心头急火,一股自心而发的温暖汩汩流入。面的本味,是麦子金黄;人的本心,是诗情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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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面馆走出,我徘徊在普陀山的山路上,空无一人。岛上没有车辆嘶鸣,没有彩灯璀璨,更没有大厦林立,唯有一眼明月向零星行人洒下清辉。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听,那是海风低吟,送来树叶浅唱、芳草欢歌。看,那是潋滟水光,远映薄云缱绻、星河婆娑。海浪轻轻地哼着摇篮曲,哄着怀里的普陀入眠。我竟自有了朦胧醉意,醉倒在如梦夜里,醉倒在这真正的生活里了。日日奔波,我早已弃却了所谓生活,弃却了所谓诗情画意,也弃却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本心。
那一晚,我找到了我的五色笔。
提笔,轻触,疾书,我曾经一笑而过的琐碎事物一下子涌上心头。普陀山的浪花涤荡在我辽远的心际,我现在犹能回味起素面的质朴与从容。人生亦然。何不回归一颗本心,怀揣满腔诗情,以换一世从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