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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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这个四川西南部的小城,冬日的气息也渐深了。我穿着厚厚的棉袄,漫无目的在这个小城里游荡。101路公交车来了,那是很多年前放学必坐的车,这么久了,它已经焕然一新,再无往日的简陋与破旧。车在站边停靠,大堆的乘客一个接一个的下车,车上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个人,我跳上了车,等待着它把我载向无限熟悉却又忘记摸样的远方。
很快车便停在了我要到的地方,我快步走下车,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自己成长的地方变成什么样了。还是老样子,一样的山,一样的树,一样的放学必走的长的望不到顶的楼梯,就连空气中弥漫着的飞驰而过的汽车留下的尾气的味道,都跟原来一样。我踏上了那长长的楼梯,发现在入口处多了一块标语牌,上面写着“禁止XX小学的学生放学后在此处打闹”,那分明就是我曾经就读的学校。微微笑着,继续往上走,楼梯盘绕在小山丘的周围,山上参差不齐地长着一棵棵或参天,或齐人高的树,曾经它们孤零零地长在这里,无人问津,却也不争强好胜,仿佛只是想对世界说一句:“我来过,我奉献过。不论你在意与否。”而如今,每一棵树都被挂上了写有他们名字的蓝色树牌,气宇轩昂,却仍不失以往的淡然,与世无争。终于走完了每一级的楼梯,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幢老旧不堪却生机勃勃的低矮楼房。“朝阳社区”,四个大字被醒目地印在新翻修的小区入口处高高的横栏上,小区的宣传栏也张贴着许多号召大家努力奋斗好好生活的标语。“这几个字写的也太难看了吧,我都可以比他写的好。”“就是,真简陋,还社区呢。”两个心气极高的小孩正对着一块破旧的小木板上用粉笔书写的歪歪扭扭的“朝阳社区”几个字指指点点,边指点边大声笑着。想起多年前的这幅画面,我不禁哑然失笑,是啊,都变了啊,都变得越来越新,越来越美好了啊。只是为什么,我会有一些难过,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参与它这几年的变化吗,难道是因为当年那个口无遮拦心高气傲的小孩再也找不到放声大笑的理由了吗。我继续向前走着,午后静谧的街道只有偶尔的鸟啾声,会产生一种这里从未有人居住过的错觉,但是楼房两旁茂密的绿荫,阳台上还在滴答落水的衣服,老旧的墙上退色的砖瓦,都在极力的证明着,这里有一群努力生活着的人,每一片叶子,每一块砖,每一块瓦,每一滴从洗净的衣服上滴落的水,都是他们活过的、并要继续生活下去的证据。最后,我走到了我的小学。我离开它已经5年了,但是说来真的很奇怪,我从来没有怀念过它,或者,我从来没有想起过它。曾经泥泞的操场已经换成了崭新的绿茵地和塑胶跑道,破旧的吊环、滑梯、单双杠也已换成了颜色亮丽的健身器材,往日暗灰色的教学楼总让人觉得压抑沉闷,甚至担心它有一天会轰然倒塌,如今它已经变成了最鲜艳的橙黄色,散发着庄严的气息。如果把这整个社区比作一座城池,那么这所簇新的学校,就是一个王,他威严地统治着整座城,那些为他效命终生的臣民——老旧的街道和楼房,都已经进入风烛残年,却还拼着每一分力气守卫着这座城,而学校,所有臣民的希望和理想,这座城的王,变得越来越强大,壮丽,以及,铁石心肠。
这是我曾经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我在这里度过了我一生中最天真无邪的时光,埋葬了所有真实的欢笑与泪水。我再也不会拥有令人发指的勇气,我再也不会奋不顾身地去梦去闯去后悔,我再也不会把真心毫无保留的交给这个世界。这里是旧城,是旧址将我打磨,你好新时光,这是一个全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