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月亮
平静的水面,显得很澄澈,因为有天上月亮那皎洁、轻盈的光。水面的中央,微风拂过,涟漪泛起,是那曲折、破碎的月亮。
水,无疑很高明。有月亮的施予还不够,它要的是整个月亮。它做到了,不管你月亮愿不愿意,我先把你偷来再说。于是,月亮在水的心里。水,有了一种空明,一番缥缈。
可是,月亮没那么容易被盗。天上一个,水里一个,于是就有了两个月亮。
天上的月亮属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而水里的月亮,只属于那一片水面。
李白月夜泛舟江上,喝着酒,吟着诗,陶醉于那片月色。当时他醉了,也不知到底是为哪个月亮醉了,反正,醉得失去了意识。依旧是微风吹拂,掀起一圈圈波痕,月亮,碎了,碎得那般凄美。他,李白,握着尚未喝干的装有酒的葫芦,白衣在风中飘荡。霎时,水花溅起,清脆而凄壮的声音回响彻整个夜空,水面浮动的月亮,碎了。只有葫芦仍在水面飘荡,滴着那未尽的酒,与水溶在一起,酒的醇香,慢慢消散,随着那轻逸的白衣一点点淹没。
夜,又恢复了平静。水面,依旧泛着涟漪。水面的月亮,依旧那般清幽,和深邃天空中的月亮相交映着。
而李白,却永远离开了,带着他未尽的才华。
月亮,注定成了最大的盗者。
人们一遍又一遍地望着那月亮——空中的,水里的。然后静静地猜疑、伤感——李白,真的就为了这月亮在水里的倒影而离去的吗?也许有人说,应该感谢月亮,因为它让李白的人生有了这么一个浪漫的结尾。
那淡雅的月,只属于这静谧的夜。
有太阳的时候,不会有月亮。也许,它就在天空的某个角落,可我们,不会看到它。月亮本不发光,它的光,是反射太阳的。它永远无法让夜空如白昼那般闪耀。它,只是个盗者。可它,却毫不吝啬地把盗来的光,洒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哪怕它将告别玉盘一般的浑圆,只剩下那弯弯的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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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星星;繁星闪烁时,一定很难见到月亮。对于那些自身发光的星星,和那些同样借助太阳而发光的星星,月亮,作为一个盗者,它都没有理由,用自己的光亮,去淹没其他星体的光芒。月亮在那么多星体最大限度地发着它们的光芒时,悄悄隐退,下一个星星稀疏的夜晚,又偷偷地出来。月亮,是可耻的吗?可李白不会在乎。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月夜赏玩时,他想。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政治失意时,他以月勉怀。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生遇挫时,他向月亮讨教。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意气豪迈时,他对月畅饮。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月亮依旧在静谧安详的夜空中闲游,却再也听不到有人在遥望它并且低吟“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了,再也没有那“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的深情慰问了。
月亮属于李白,李白也属于月亮。我想,李白该是飘到月亮上去了吧——披着他那白色的轻衣,因而月亮也更加皎洁而素雅了吧。
纵然,月球是个没有生命、表面坑坑洼洼的球体。在茫茫宇宙中,它显得很渺小、很普通。可是,那是月球,那不是李白的月亮。李白的月亮,该是一个满是幻想、浪漫的美妙世界。
也许,李白是明智的吧。纵使整个生命被偷盗了,又怎样呢,那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我静静地抬头仰望,寻找着,寻找月亮上的那棵桂花树,那可爱的兔子,那伐树的吴刚,那美丽的嫦娥……寻找那个传说中的美妙的世界。我静静地遐想着,在那被偷盗而来的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