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爸爸小时候的囧事儿
1. 飞来的鸡蛋
话说鸡蛋这名字是从汉朝开始流传的。汉朝以前的鸡叫做雉,据说汉高祖刘邦那个凶悍的老婆吕雉一听,嗯?鸡的名字叫雉?那我不成鸡了?通通地给我改掉。雉于是改叫成鸡,雉的蛋自然也就改叫鸡蛋啦。
现在很流行吃白煮鸡蛋,据说营养价值最高,但无论如何我都觉得那上头有一股纯天然的鸡屎味儿,没办法,被逼无奈啊。去教室一问,哎呀有此同感的还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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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三十年前的中原大地上,那些贫农们个个感叹,鸡蛋兮就是那么个东西,你没有兮生活就过不下去。顶顶好的朋友来了,大人回屋喊:“炒俩鸡蛋。”其实端上来的只有一个,你要质问他,他也有理由:“俩是虚词,不实指。”
那样的日子里,小孩若能吃到一个白煮鸡蛋,就感恩戴德、感激不尽了。列位看官可能有点疑虑,鸡蛋生下来不就是要烧了煮了吃的吗?他们家里养鸡,还吃不着鸡蛋吗?非也非也,想当初劳动人民们苦哇,哪儿能奢华到天天吃鸡蛋?油还不够哪!所以鸡蛋是用来卖——掉——的,卖蛋的钱用来买油盐酱醋,买铅笔橡皮。好在劳动人民也疼孩子呀,整天吃不着鸡蛋咋办?于是老爸老妈们就对小孩儿说:“咱家鸡蛋卖了补贴家用,你在外头拣到的,咱回来改善伙食。”
但是鸡在家里生蛋,生的蛋都被在一边窥伺已久的老爸老妈们拿走了,个别心急的,蛋生出来半个,就在边上抠了起来。小孩儿扒着门框,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所以只能另寻机会,要知道鸡也不是整天都乖乖地待在家里的啊,白天它们在外面游荡时,免不了随地大小便,啊不,随地遗留个鸡蛋。可你也得知道,那会儿的劳动人民智慧无穷,老爸老妈们早已经圈好了一个院子,鸡就在这里游荡,大人会定期大扫除,小孩儿眼巴巴看着,还是没他们什么事儿。
可是如果哪一天院墙塌了没来得及修,或者母鸡突然大展神功飞出院子,小孩儿就有可能幸运地发现一两个鸡蛋,但全村那么多孩子,一个鸡蛋在路上,第一秒就被拣掉了,所以算算那时候小孩儿能捡到鸡蛋的概率,大概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也不到吧。
这么巧的事儿偏偏就被我老爸碰上了。
那天老爸跟一帮屁孩儿玩游戏,玩着玩着到了村后的小树林,大家也倦了,就都靠着树休息。老爸那天特精神特抖擞,一见大家都不玩儿了,得,咱跟自个儿玩儿吧,于是满林子乱逛,突然看见地上有一个不明物,定睛一看,哎呀,一头尖来是一头圆,竟然是个鸡蛋!
老爸当时的心情堪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激动地说都不会话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以光速把鸡蛋揣进了口袋。得意洋洋地如同亚历山大大帝又征服了某个不乖的领地一般。
这时大家休息好了,于是又开始玩儿。玩着玩着有个很帅酷的家伙惹怒了老爸,并且是狠狠地惹怒了老爸,老爸气得鼻子都歪了,要打他,那家伙就跑,于是就追了起来,他们跑啊跑啊跑,绕着林子跑了五六圈,那家伙始终在我老爸前头那么一点点,老爸边追边唱:“你就在我的前面,摸不着可是看得见”。这样的游戏玩了二十多分钟,老爸火了,你小子玩我呢?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爸一下子从兜里掏出那个鸡蛋,向他砸了过去。
那家伙正在全力以赴地向前奔跑,春天的气息通过迅急的风若有若无地传来,花朵娇媚的颜色在他急速的奔跑中流淌成彩色的花海,仿佛是梵高的颜料盘,一掠而过的鸟鸣如泉水叮咚,周遭的一切无不用温柔的声音在诉说着:春天……春天……他不禁停下来脚步准备欣赏春天独有的风味,突然感觉到背后有暗器向他袭来,随即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口,嗯!是他爸招待他二叔用的鸡蛋!一时的兴奋让他忘记了疼痛,但很快,他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嗯,不对啊,他摸摸脑袋,自己没哭啊,回头一看,哎呀,原来是我老爸哭了。
原来成功暗袭了那个惹人讨厌家伙之后,老爸突然清醒过来了,那是个鸡蛋呀!顿时悔恨万分,但泼水难收,碎鸡蛋不能复原,于是放声大哭起来,闹着要去那小子家——赔鸡蛋。
老爸连拖带拽领那个倒霉的不知姓甚名谁的家伙来到他家,一进屋门就痛哭流涕,含糊不清却无比愤慨无比委屈地控诉了那个被偷袭者,然后摆出价码:要求赔偿鸡蛋。
那个目瞪口呆的老妈看着我泪流满面的老爸和他蛋流满头的儿子,大概很想赔给老爸五个鸡蛋让他赶紧走人,但家里确实只有一个鸡蛋,于是哽咽抽泣的老爸拿着他胜利的鸡蛋,唱着三十年前的淳朴歌谣,蹦着跳着回家了。
说这个故事的时候,老爸的脸上幸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