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在别处
窗台上的水仙,凋残了,只留下几根枯黄的枝叶。我仍旧留着它,因为舍不得。
我从小就爱水仙,大概是受祖父祖母的影响吧。冬天,院前总有贩卖水仙的吆喝。祖母每每让我把小贩叫来,挑几株中意的。这水仙有两种,一是产自温台一带,一是从福建运来。前者单瓣,茎叶细长,后者根茎茁壮,花开得茂盛。祖母是一定要选那福建产的,祖母说那淡淡的香气掺杂在暖暖的炉气中,心里有一股清爽的感觉。找来花盆和雨花石,祖母栽上水仙,绿绿的叶子掩映在水中,格外漂亮。祖母说水仙是可以明目的。小时候的我,总爱赖在祖父的桌前,注视着这鲜嫩的叶子,或闭上眼,贪婪地吮嗅那淡淡的味道。
祖母是个没文化的人,只是一心一意地侍候着祖父和这个家。记忆中的祖母很温柔,总会轻轻地唤我吃饭,让我躲在她的怀里撒娇。祖母总爱侍弄水仙,用布擦拭那沾满尘土的叶片。祖母说祖父的眼不好,需要绿色。祖母有时也会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着水仙出神,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像秋风中盛绽的菊,很温馨。祖母那时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呢?是想起年少时青葱的岁月,还是忆起初为人妇时的甜蜜呢?我无从知晓。那一瞬,祖母似乎融进了水仙的世界,散发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惹人醉。
后来,祖母去世了。祖父就总爱坐在桌前戴上厚重的老花镜,翻看着已经翻了很多遍的笔记本,这似乎成了祖父退休后唯一的事了,也许那里面记述了与祖母一起生活的片段吧。累了,祖父就摘下眼镜,用枯手轻轻地抚摸着水仙的叶片,昏黄的老眼愣愣的,脸上的倦容慢慢地舒展开来。我放学回家,总爱在路上给祖父带些炒花生,烤羊肉等下酒菜。看着祖父落寞的身影,我总会轻轻地唤一声“祖父,我回来了!”祖父便将眼神移向
我:“丫儿,给祖父热盅酒。”祖父一个人啜着酒,有时举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半晌才放到嘴边。祖母走了以后,祖父常常望着水仙出神,好像那水仙里寄寓了祖母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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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走后,祖父像祖母一样侍奉水仙,每天擦拭叶片,祖父就这样生活着。
有一天,祖父让我热酒后,昏黄的老眼瞧着我,微微启了启唇,低沉地说道:“丫儿,来,祖父跟你说会儿话。”我走过去,他用干枯的大手,摩挲着我的脸颊,有点疼。“丫儿,想祖母吗?”祖父低着头,花白的头发中掺杂着几缕细密的黑发。“想。”不知怎的,眼泪就那样溢了一眼,可能是忆起祖母的好吧。“祖父也是……”那似乎从心底发出的声音,很纯很真。我低着头,低低地啜泣着。“丫儿,生活就像白开水,虽然淡淡的,却又韵味,丫儿,祖父不想要你过那种奢靡不切实际的生活,就像祖父祖母这样淡淡地生活,就会很幸福……”我恍惚点了点头。
祖父也过世了。现在的我,还爱水仙。每每坐在桌边,在那淡淡的香气的裹挟下,我总会忆起祖父的话:“淡淡地生活,就会很幸福。”
是啊,生活不在别处,又何苦追寻不切实际的生活?只要珍惜身边所拥有的,即便没有奢侈的消费,那有如何。只要淡淡的,就会很幸福。
我笑了,心情像飘逸的窗帘。是的,祖父,丫儿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