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窄巷子
能够想象么?把蓉城古老的记忆都似一捧沙子般倾倒入清透的玻璃沙漏里,随着时间无声的流逝渐渐积存,仿佛是用粗布小心地抹去覆在镜匣上的一层尘埃,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一条宽窄不一的巷子,一点点浮现在思绪里。当又是一个属于成都的溢满阳光的下午,我的脑海中勾勒出那条充斥着三大炮饱满响声的小巷,叮零铛啷的铜锣声如若就在耳旁。
宽窄巷子的入口,没有花哨新奇、灯光闪烁的招牌,也没有威严大气、恢宏壮观的石碑。一条不算宽阔甚至有些拥堵的小巷笔直地向远处延伸,来来往往的人们不分道路,交差穿梭着,没有丁点儿拘泥死板的形式,可以说,这条巷子是活的,虽然拥挤,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与和谐,一股热火劲儿怦怦地直撞人心。水洗过似的灰色砖块整齐平行地砌成一堵堵硬实的高墙,凸拱起来的瓦片像鱼鳞般随意且有序地层层叠积在屋顶。踩在脚下的,也是灰黑的砖,金子融化而成阳光欢快兴奋地在上面跳跃,把暗沉的颜色照得很亮,亮得令人欢喜。
走进巷子,墙上逐渐多了花样,辟如贴着干燥石头所细心雕刻的花儿,合上双眸,脑子里想象着肤色黝黑的工人,手持细长的刻刀,一笔一画地勾出轮廓,流畅的线条使石墙都灵动了起来。柔和的图案有着动人的精致,为整条巷子添了几分淡雅,令我不禁惊叹,粗糙的石块也能如此细腻!还记得巷子里那头浮雕的马。马头向右侧着,薄薄的马耳微微后折,圆大的眼睛低垂,将眼底隐约显现的宁和光芒投在地上,仿佛在悄然诉说不为人知的故事。扇立的巨大鼻翼似乎在均匀地喷散着热气,轻合的长嘴是不是在下秒就会仰天发出嘶鸣?一匹高大的骏马就要从日光中缓缓走出。许多游人兴奋地站在马前讨论着,高兴地与它合影,它却依旧神态安详地站立,与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走到某一处时,我才发觉,连毫不起眼的井盖,上面也是开散着简淡的花与叶的,不能不说,宽窄巷子处处皆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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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巷边的小吃饭店,也无不是特色。当我在四处游逛时,身处嘈杂的人语中时,前方隐约传来水声。定睛一看,只见远处一块赤褐色的木匾,上面是洋洋洒洒几个金色大字“小龙翻大江”。受好奇心的驱使,我跨过险高的木门槛,顺着歪歪斜斜的石阶走到匾下,原来是一家火锅店。巨大的石雕龙头悬在空中,龙须弯曲仿佛还在舞动,龙目圆睁,不怒自威,锋砺强劲的龙爪紧扣在楼的木栏上,扭曲的龙身盘弯而上,直趋高耸入房梁。龙的身后,源源不断的水如泉般,汇成一片清凉的帘幕,哗啦哗啦地击打入石池中,甚为状观。我忍不禁张大嘴,只能喃喃:“啊呀,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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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还有成都的名小吃:三大炮。系着围裙的师傅带着塑料手套,手里轻松地把玩着三个米团,人们自动后退,围成一个小圈。师傅故意等着时机,忽地手一翻,用力往上一抛,小团便直直地飞上了天,赛得楼高!师傅用正宗地道的川话吼一声不清的语句,小团又从天上直直地落了下来,被他娴熟地接住,不偏不倚。只见他又快速转身,手指翻飞,三个小团就像被施了法儿一样,一个接一个撞向桌面的铜鼓,三声“咚咚咚”,撞在人心上,这个就叫三大炮。师傅又将小团稳稳当当地投入麻面中,再晃一晃,等白洁的团儿上粘满了褐色的糖粒,再往小碗里一扣,哈,三大炮就成了!
宽窄巷子,盛满了成都的韵味,记载着成都的回忆,我愿随着那一砖一瓦,在三大炮的吆喝声中,带着古老的成都风景,心浸在夕阳的余辉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