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是故乡
故乡月色,最是明净,浸染游子羁旅霜雾,引一声轻叹:“月是故乡明。”
故乡花草,最是怡人。不需浅碧深红着色,在游子心中“自是花中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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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乡之情幽幽转转,馨香氤氲千年。文人吻开笔墨,乡愁,早已汇入中华文化的血脉。
故乡之思,是多少落魄士子身不由己时的心灵归宿,是解不开的情结。
“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正所谓“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高高的庙堂之上,多少次黄钟尽弃,瓦釜雷鸣,又是多少次伤透了高洁之士的心灵。那么,不如归去。既已知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何不学钓鱼子陵,思莼季鹰?枕三径菊香入眠,挽三秋桂子随侧。故乡风物,不须浅碧牡丹,深红芍药的富贵妖娆,“自是花中第一流”。就如同隐士的至轻之心,至性之灵,挣脱了利索名缰,便是人间最珍贵之物。
回到故乡的士子轻叹“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能歇在桑梓地,清阴下的失意之人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可用旧日怀恋纾解心中块垒。那些身有羁绊,“既自以心为形役”的苦士子,回不到故乡,更添浓愁,却也可以把乡愁蕴于笔墨,锁于心中,便足以酿成一种情怀,浸润中华文化之香醇。
故乡之思,是多少爱国志士在动荡年代的家国之思,是化不开的浓愁。
韦庄盛赞江南美景,劝告游人“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想来他大抵是以江南人的心境来揣度游人,不甚妥当。因为无论是江南婉约的芙蓉抑或西域妖艳的奇葩,都敌不过故乡这枝饱含记忆与情怀的凡花。故乡,在羁客心中永远是那朵“自是花中第一流。”
就像稼轩近乎偏执的自称“江南游子”——其实他是出生于江南的南迁第二代。可那复兴中原的夙愿早已深入骨髓,哪怕是江南数十年的朝夕相伴,也无法剔除,思乡是病,病入膏肓。这病,使他清醒,不在烟郭酒旗中偏安一隅;这病,使他坚定,眉锋不改聚家国;这病,令他痛苦,亦给了他存在的意义。于是,将种种矛盾挣扎诉诸宣纸与笔峰的摩擦,便成就了一位旷世的爱国诗人,镌刻下传统文学的深邃。
杜甫那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不也是家国情怀与故乡之思的统一吗?于右任高呼“山之上,国有殇”,不也是忧国念家的沉痛吗?古往今来,又有多少文学之花从家国之痛中涅槃?
思乡,可以是季鹰心心念念的莼菜鲈羹,亦可以是嫁轩挑灯夜看的剑刃寒光。
故乡,是中华儿女心底最温柔的梦呓,亦幻化成中华文化中最柔美却也最隽永的图腾。
最忆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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