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过土黄色的黄豆
碾过土黄色的黄豆,瞬间磨坊充斥着满满的豆香,满满的甜蜜……
磨坊主人是个老实纯朴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但她有着淡淡的晦涩眼珠,即使看不太出来。
小时候,我很喜欢那里的豆浆,所以常常去那儿蹭豆浆喝,不过有时候不太好意思,就帮她摘豆儿,磨坊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彩色的豆豆,芸豆、黄豆、黑豆、豌豆、绿豆还有花生豆。那些调皮的男孩每每手痒时,就会去那儿偷偷抓一把豆子后,溜之大吉。然后,你就可以看到男孩子们在一起用豆儿当子弹玩。她不说,也不吵,只会每次稍稍把绳子捆紧一点,注意一点,仅此而已。
我不只一次让她指责男孩们,可是她不语,只是微微憨憨的笑笑,我微叹口气,我知道,她没有文化,甚至于店名都是我起的,根据婶娘最喜欢的电影红磨坊起的,可是,她无异,一句话也没说,就在这乡里乡亲之间开了这家豆浆店,就在大舅母家旁。
也许因为这样,她非常喜欢我,她有时会让我为她盘起发髻,让我剥豆,还会在晚上,给我送来一大碗搁了她做的豆酱的面条,还会在早上给我一碗豆浆。我只记得,那年,桂花香在我鼻边缭绕,白果,掉落在银杏树下,是一个暖秋。她很颓废的倚在门槛,磨坊里,竟没有飘出熟悉的豆子味。我不解,于是喊了一声∶“豆姨!”(我不知道她叫啥名,不过我从小就是这么叫她的。)她明显战憟了一下,看见了我,她快活的只会拉着我站着傻笑,后来到了晚上,我留在了她家,她给我倒了满满一大杯豆浆,一大碗面条上倒了一堆豆酱,烧饼上,撒了一些黄豆酱,而旁边,还搁置一碟花生豆。那些,都是我最爱的,她还很清晰地记着,一点也没忘。
第二天,大舅母带我去车站,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给我了一把豆子,和一袋装满她对我的爱的口粮。
红磨坊,存在了整整四年,那石磨也工作了四年,她,也辛劳了四年,而我也从一个3岁的小不点长成6岁的小学生。于是,我去大舅母家从一月一次到一年两次,再到一年一次。我在家,很少会顾及、想到她。而她,却日夜盼着我。
……
后来,我和她断了联系,而且一断就是4年,我其实早就忘了她,只不过,那一次,我10岁,妈妈带我去大舅母家,到了那儿,仿佛怅然若失,空气中好像少了什么,是,是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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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找什么呢?”
“豆姨呢?”
“哦,她呀,早走了。”
迟钝的我,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去哪了?”
“哎呀,你这孩子,她早死了!”
瞬间,什么都消失了,只有眼前朦胧的一片侵袭着我的眼,那一句话,对于幼小的我,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我,无非于晴天霹雳,红磨坊的香味早已消失,豆姨的味道也早已消失,还剩下什么?无视大家惊异的眼光,良久,我的泪,滴在自己的手上,将所有的回忆毫不留情的打开……
那个憨厚的笑容。
那个呆呆的声音。
那笑成一条缝、略带晦涩的眼睛。
……
豆姨,你在地下还好么?红磨坊里,还有熙熙攘攘的客人么?你见到你的孩子了吗?
我会想以前一样好好的记着你,好好的记得你的样子,记得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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