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太阳奔跑吧
穿过一个村庄,跑过一片玉米地,又是一个村庄。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小山包的顶上,望着不远处粼粼的湖水,拍着胸脯舒了口气。
暑假参加夏令营,每天的晨跑,是我和小伙伴们最头疼的事情。
无法估计有多少距离,但总是要翻过一个小山包,到谷底的湖边去,觉得就算把运动会所有的跑步项目累积起来,也还马马虎虎相较。但几天后,我开始热爱这项运动。
村子和山里的路本就难走,我们还要随着队伍跑步前进,所以变得越发艰难。
乡间的景致很好,仲夏时节,田里有大片的玉米地,远望去,像一片巨大绿色的无风湖,在清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波光。两边的山被劈开来,在绿色的表层下,刨出一层土黄。山间有花,有大团的黄和大团的红流在绿叶间,如果那时有人以上帝的角度俯瞰大地,一定会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一个调色盘,却又天斧神工晕染的绚丽。
穿过田里两个宽的小路,和斜向上的弯曲小跑队伍就会慢下来,断断续续的走。起初还和身边的朋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渐渐到后来,只剩下沉沉的喘息声,淹没了我们。
说起朋友,就像电视剧的情节一样,原是童年玩伴,多年未见,在此意外相逢。原来有些离谱情节,也会在我们身上悄然发生。
我仍记得当时她认出我的兴奋表情,上来拥住我,虽不像过去真心话那么多,但是寒暄,也够温暖。又或说,多年后的戏剧重逢,往往不是相见,而是对方还记得彼此,并拥有一颗念旧的心。
在跑到小山包的时候,我早已经开口用嘴呼吸了,我尝试咧了咧嘴角,然后继续沉重地往前跑。胸口和嗓子仿佛要撕裂一样,火辣辣地疼。
勉强跑过小山,其实我的速度几乎算得上是步行,但仍然一颠一颠做出跑步的姿态,已经有大部分同学放弃,走到队伍后面。到极限了吧,我想。
可最后一点不跑完,是不是很亏?风景和同伴已经无法转移身体上的疼痛,我只能不断衡量跑与不跑两者的利弊关系。跑完全程的人营地里总会给奖励,可不跑又能减轻不适,我突然意识到,虽然说人生重在过程,有的人努力辛苦过后,但却得不到想得到的东西,因为旁观者和身边的人关注的,永远只有结果。
再跑一段吧,我在心里说,我突然想起了在北京的表姐,在别人高考完跨入大学时,她却正在经历复读。
结果不会欺骗任何人,她曾哭泣过,但面对结局和随之而来的人们的嘲讽、评论时,只有保持沉默。被逼无奈,握手言和。
也许只是因为途中的放弃。
所以,为什么不坚持呢?
也许我想做的,我能做的,就是把最后的路跑完,坚持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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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突然解放了的呼吸与步伐在那一刻都灌满了力量,就像等待了多时。想起体育老师说过,有人体能到达一定极限时,就不会那么累了。
就像,获得了重生。
我开始大步向前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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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疲劳而眼前出现的白色雪花蚕食了的阳光重新耀眼。
落到身后的同伴叫起来,“你疯了!”,然后也同样追赶来。
我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只感觉上午的阳光刺眼,眼前一片模糊,好像眼角有泪被吹出来。
身边的湖水折射着阳光,光明交织在一起,像另一个更加巨大的太阳,将我融进去。
于是,向着太阳奔跑吧,没有终点。
那一刻,我觉得我朝着太阳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