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生活在北方，从未见过小说里那种香樟首尾相连的街道，满眼只是梧桐、杨树覆盖了城市所有的苍穹。有天做了个梦，似乎是某篇小说，某篇电视剧的重复，似乎又不是，只是一个梦，醒来，便多了个故事……

一

“白杨是西北最普通的一种树。有草的地方，就有白杨的影子，白杨的性子是平民化的，又是最富贵的。它可以当柴烧，可以打家具，和养它的黄土地一样朴实无华！”讲到这儿，吴老师哽咽了，看着窗外裸露的土地，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仍在上课。

孩子们像是被吓着了，怔怔的看着他。吴老师回过神来，定定心，强作平静道：“来，咱们先把这篇《白杨礼赞》读一遍。”

他是树人学校的老师，叫吴树山。年过半百，仍在这片荒凉地干他的教书匠，不是想干，而是他走了，这几个孩子可就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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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王小甘走过来说：“老师，为什么我们这儿路上没有一排排的白扬？”

“这个，是我们这儿太偏僻了吧。”吴老师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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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们在村后的土坡上种排白杨吧。那咱们这儿也不用一天擦三回桌子了。”

吴老师苦笑，可嘴里分明有那么些土腥味儿。

在村后种点树是挺好，村里三天两头的扬沙天确实难受。有道屏障确实好些，可这买树苗的钱，就……

吴老师家里实在是拿不出这几千块钱，儿子才结婚把家里大半积蓄都用了。无奈只能想办法把钱筹来，总不好让孩子们失望，而且那群多嘴的孩子们早已把吴老师说要种树的事散了出去。这几天每每遇到乡亲，乡亲们都会问；“吴老师，那树，啥时候种啊。”也不怪他们，这天，可是把大家给折腾够了……

二

来到这儿的第一天，我就受够了。早上洗脸的毛巾用不了半天就干了，桌子一天要擦三次，开窗就是一层沙。高考落榜的我，实在找不到工作，托人被安排来这乡下当个老师。一共十来个孩子，上任老师听说得了病在家休养。我看啊，八成是受不了这儿，走了吧。迟早我也要离开这儿。反正这次也就来一个月，等一个月过去，老师来了就调回去。

一天、三天、五天……日子慢慢过去，适应下来，竟也有了些感情。孩子们挺纯朴，从他们口中感觉到上任老师是个挺好的人。我心里不屑道：再好不也是要被这环境给逼走么。接到消息说要多代一个月的课，我竟满口答应，反正两个月嘛。自己也奇怪怎么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忽然有一天，村里来了辆卡车，运来一批树苗。很普通的白杨，可在这乡下，着实很受用。看着卡车把树苗卸进了学校，更是奇怪。问来才知道，是上任吴老师买的。听了很是感动，人走了还不忘为这小小的地方做点事，决定改天要去看看这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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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吴老师从村长办公室走出来，额头紧锁。这买树的费用到底是不给批。叹了口气，想这可怎么和乡亲们交代啊。

这天，老吴去城里看儿子。把种树的事跟儿子讲了，儿子便骂他多事。说他缺心眼的要留在乡下教书 还真的一心扑在里面了。 心情不太好的他出门散步，路过街角，看到块牌子。眼睛一亮，牌上写着“招短工”。“这短工好啊”吴老师想……

自此，吴老师生了一场大“病”，一“病”就“病”了一个月。无奈学校只能找了个城里的高中生来代课。

工地上，多了个挺瘦弱，干重活稍显吃力的老头子。家中，吴老师妻给他按摩。吴老师腰本来就不好，这样的重活，一天比一天受不住。妻子也奇怪，怎么借调到城里一个月反而比在乡下更累了。

而“病假”真的休完，吴老师却真的病倒，不得不又请了一个月的假，不过即使是休病在家，他也是挺高兴的。

四

我到了吴老师家，听完事情的全部。又有了自己的想法……等吴老师病愈回校，他肯定会看到一排白杨在山坡上挺立。而树下，我和孩子们会等着他。我决定，不走了，就像吴老师，就像这白杨，扎根在这里。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