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时光已去
不要等到离去之时,才知道珍惜;不要等到后悔之日,才开始留意。——题记
每当回忆起童年,不禁想起老家那一棵大树,还有那位穿着对襟蓝衫的老人,摇着蒲扇,对我微微地笑着,耳边是大片的浓荫里依然响亮的蝉鸣,和那朦朦胧胧青青涩涩的阳光,穿过绿色的叶脉照耀在她挺拔的身上。
她就是我的阿太,去世已经六年了。
小时候的我执拗地很,不知为什么总是不喜欢这位老人家,即使好久才见她,还是默默躲在妈妈的身后,往往是大家“威逼利诱”的劝着我,我才会轻轻地叫一声“阿太好”,接着便飞快的跑开,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而阿太好像也不大在意,即使只听到“阿太”两个字,也会开心地掏出大把的糖果和棒冰,并且恨不得把它们都塞进我的口袋里,让我快快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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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最喜欢的,便是在夏日的阳光里,拿一把蒲扇,一张板凳,笑眯眯地看着我玩耍。有一次,我喝着冰镇饮料在树下休息,一团炽热的气息突然向我扑来,我抬头一看,是阿太!当她想拥抱我那小小的身体时,我像条泥鳅,滑溜溜地从她手中溜走了,留给她一双欲伸出去的双手。她木然地坐在那里,老半天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她默默地垂着头,浊黄的眼珠里有一种深深的空虚和无助,白发垂在脸颊的两侧。当时我并不理解那浑浊的眼神里蕴含着的东西,只是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难过,转身跑开了,边跑边想:长大了就会有勇气和阿太相处了吧。懵懂的我实在不会与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相处,只是想逃避……但我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让我有机会把她的的神情永远记在心上。
然而,在和阿太磕磕绊绊的岁月中,那个坐在树下微笑的老人已不却在。我们赶过去的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她静静地躺在小小的床上。午后的阳光通过那做工精致的花雕木窗,将细碎的印迹刻进每一个人的脸上、心里。我的心狠狠地一震,麻木地垂下了头,心中一个小小的世界崩塌了。原来,心上一直有她的位置,只是从来不懂去珍惜。
就这么久久的站着,让不知名的悲伤慢慢的占据我的整个世界。大人们却打量着我:“这孩子真狠心啊,他是不是没有感情啊?”“是啊,亏妈妈(阿太)还对她这么好,啧啧。”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挤出人群,飞一样的奔到了楼下,眼泪终于像天黑后的星星那样无处可逃的落下。抬头,是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一丝一缕的叶脉仿佛是阿太的白发,轻巧的别在耳梢,烦闷的蝉声听起来格外温柔,好似她呼唤我的话语。交错的树枝、重叠的树叶织成了一张网,网住了回忆,却网不住阳光。我恍惚地张开了手,想要拥抱她,空气中仿佛弥漫着她身上那股干净的气味。微风阵阵,漫天阳光里厚重的尘埃慢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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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个身子都在发着抖,像她一样搬了一张板凳坐下,抬头,那是一片被绿色分割的天空,在小小的间隙中,白云缓缓地流过,像两行眼泪肆意流淌。
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看云卷云舒,看鸟雀归巢,看太阳悲壮地、沉静地沉下了山脉,在大地之间只留下一片腥红的色彩。树叶被照得通红,像一双双流泪的眼睛。
妈妈曾经多次对我说:“去看看阿太吧,趁她还能记起我们的时候。”我总是借“学习繁忙”而推托。现在才知道,“学习繁忙”之间又漏过多少美好!我想后悔了,可是已经不能后悔了啊。
默默的收藏了阿太的头发,希望有一天,可以在梦里,握住那双长满老茧的、温暖的双手,像极了那太阳的温度,告诉她:原谅我,好吗?
一直期待着已逝的东西走进我们的心里,却总是因为错过,而失去了珍惜的机会。而何时,能在夕阳落下之前,向身边的人敞开漠然的心房?而何时又能不要在岁月里默默的忏悔着过去,为自己的不珍惜而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