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梦童年
留与他年说梦痕,一花一木耐温存。——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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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柳弱,花残雨香,雨后的屋檐留恋地渗着水珠,滴答落在石岩上,圆润平滑的磨痕掩不住岁月,轻轻扯出一丝垂眉回首的怅惘……
那年那月,梦回童年。
小屋门前的石阶青苔暗布,飞翘的檐角似有人笑得眉飞色舞,我疾步而上,推门而入,前堂木柱上的桃符依旧没变,后堂炊台上的米香依旧十里飘香,婶婶忙碌着,忽前忽后的身影没个停歇,几乎晃花了我的眼睛。
耳边传来婶婶的叫唤,我向前奔跑,风在耳旁呼啸。那时,我穿红色的针编鞋,青衫黑棉裤,圆头短柔发,摇来晃去好不滑稽。见了我,婶婶总是笑眯了眼睛,红豆汤、雪梨羹、桂花糕……她一股脑儿地忙活,我自然是停不下嘴,那甜腻腻的味道也渗到了心坎。
夕阳欲暮,霞光似火时,几个邻家孩童并肩共坐在板车后,手里揣着自家带出的零嘴,笑声清脆,小脸红润,晃晃悠悠摆弄着腿,争先恐后交换着新鲜事,那真真是最纯真的笑颜。只有这时,我们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只有这时,不用注意身前身后的不同目光。一路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夜幕缀上了星点,月牙早已挂在了天边。
纵使黑山怀抱,林丛寂寥,小小庙宇仍灯火不灭,喧嚷热闹。红漆戏台上锣鼓锵锵作响,花脸戏子掐指嗓音嘹亮。我绕了几圈,对着一婆婆笑了又笑,终是讨了一碟香瓜子,脸蛋也被揉捏地红了半边。伙伴一阵惊羡,我得意地扬了扬手,笑眼眯眯地说人人有份,于是欢呼不断,我瞬时间被捧上了天。
待夜深声绝,你我桥东桥西挥手道别,即使累得眯起了眼,我也是一夜好眠。婶婶轻轻来掖起了被角,微微笑了笑。暖意围绕在我心间,让我如此安心睡去。
一切仿佛是昨天,那种感觉仍是清晰真切。
只可惜,如今的婶婶早已为子女的学业白了头,昔日的玩伴也消失在人海中,小庙是留是拆还不是个定数,就连小时候最最美的天空也似乎也飘着一丝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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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稚无欺无害,童年无愁无忧。
只可惜,时过境迁,终有梦醒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