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对我的爱一直在
一个乌黑的大脑袋,一头板寸的短发,浓眉大眼,高颧骨,厚嘴唇,挺着一个又大又圆的啤酒肚,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上总是露着一些油渍。这就是我的爸爸,一个固执倔犟、蛮不讲理的爸爸。
老实讲,我对爸爸的感情可能仅仅是依赖吧,记得小时候,我是很喜欢爸爸的,可是当我渐渐长大了,听着邻居和妈妈的唠叨,看清了爸爸的“本质”。他脾气暴躁、不爱社交,用妈妈的话说就是“一根筋,认死理。”而且,我发现爸爸一点儿也不关心我的学习状况,我做作业的时候他只顾着躺在沙发上打瞌睡,从来不会走过来望一眼;期末开家长会,他也从来没有去过一次;就连那么重要的小升初考试,当我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爸爸也没有主动询问过我一句……
“爸爸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不关心我?他是不是只喜欢哥哥?”这些混乱的念头无数次从我脑袋里冒出来,我开始变得疏远爸爸,对他爱理不理的。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好久,直到那一年……
放寒假了,又是过春节的热闹时候,我成天跟着亲戚们出门逛街,可是却忘了保暖工作,经常是穿着一件棉衣套一件外套就出门,任凭爸爸在后面拿着羽绒服大喊也不管不顾。几天后,我果然感冒了,发烧烧到了39度多,迷迷糊糊地开始咳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筋骨一样软绵绵的。
迷糊中,我看到一个高大而圆润的身影走了过来,我以为是妈妈,走进才发觉这是我最不爱的爸爸。爸爸看上去很着急,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一个滑稽的小丑演员,他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爸爸伸出自己厚实宽大的布满老茧的手掌轻轻地摸摸我的额头,然后凑近我的身边说:“不怕,小英不怕,爸爸带你去医院看医生啊……”说着,爸爸抱起了睡在床上的我,这是我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这么靠近爸爸,恍惚中,我竟然看清了爸爸的脸,爸爸老了,脸部肌肉变得松弛,皮肤也黑黝黝的,没有一点光泽,爸爸的眼睛此刻也变得很红肿,像凸出的两颗玻璃珠。爸爸稳稳当当地将我抱起来,又拿起一旁的一条毯子把我瑟瑟发抖的身体整个裹住,急匆匆地下了楼。
傍晚的时候,计程车都忙着交班了,我靠在爸爸的怀里,虚眯着眼看着爸爸满头大汗地在街道上来回跑着,伸出他那宽大的手掌打车,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就在这时候,远处响起了鸣笛声,一辆黄色的计程车又驶过来了,爸爸神色担忧地看看在他怀中的我,毫不犹豫地跨到了马路中间,一只手牢牢地护住我,另一只手挡在那辆计程车的面前,岿然不动的样子像一堵厚重的墙,“求求您了,师傅,我孩子……我孩子真的烧得很严重,只要你肯带我们去医院,随便多少钱我都照付……”爸爸是不是又开始不讲理了?迷糊中的我还残留着一点意识,我知道,爸爸一生都很少求人,而且也很节约,绝不会乱花一分钱,可是现在,为了我,他却破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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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着话,那声音就像在唱摇篮曲:“小英,不怕,睡吧睡吧,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依偎在爸爸的怀中,看着爸爸慈祥的脸和大颗大颗往下淌的汗珠,我第一次感受到爸爸的温暖,也终于明白了:爸爸的爱,一直都在,只不过这份爱过于深沉和隐藏,我没有去留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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