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已经被汗水湿透的火车票。
天空灰朦朦的,大雨自昨天晚上就没停过,可恶劣的天气也没能影响他的心情。他看着安静地躺在手心里的车票,喜悦便沸腾了整颗心。他被老板批了假,可以离开工地回家看看亲人。他望着车来的方向,满眼的期待和狂喜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的。在去车站的路上,他一直在跟送他的老队长说他家的好,说他如何想回家。
一切都十分美好,直到那一刻,他看到了远处缓缓放大的车灯,也看到了铁轨边的女孩儿。那女孩儿瘦瘦小小的,抱着洋娃娃,头发湿漉漉的,脸上的雨水和泪珠混在一起,似乎和家人走散了。而面对远方渐渐驶来的列车,女孩儿吓得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他想也没想便冲过去,一把抱住小女孩,为了不使小女孩受伤,他一个侧翻使自己整个身体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醒来的时候,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猛地坐起,抓着身旁照顾他的老队长的肩膀,焦急地问“啥时间了?”
老队长看着他,有些艰难地说:“你睡了两个多小时。”
老队长这句话,轰地在他脑袋炸响。两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他错过了回家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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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是母亲。电话接通,还没等他开口,就听母亲说:“儿啊,你现在到哪儿了?妈给你包着饺子呢,你最爱吃的萝卜大肉馅,等你回来吃啊……”
他眼里闪着泪花,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切菜声,他哽咽地说:“妈,俺没上成车……”
那边菜刀落向菜板的声音骤然停下:“啥,你说啥?”
“俺,俺没上成车……”
“出啥事了,没坐上车?”他听出来,这是姐姐的声音。
老队长默默地拿过电话,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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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没事的,我儿子做好事,只要没伤着骨头就好,妈不怪你……”
他听出了母亲语气中的关心,也听出了巨大的失落。他清楚,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盼他回家已有三个年头了,萝卜大肉饺子也是妈妈因为他要回家才包的,平日里,母亲哪里舍得割肉啊!他也清楚,姐姐如何省吃俭用费心费力为了他早回家帮他买了这张火车票……
他望向窗外,看见雨水落在窗子上像泪珠,看见飘零的花瓣儿散在风中。
“队长,你的车借一下。”还没等队长说话,他便一把抓起老队长挂在墙边的雨衣,跑出去,蹬上老队长停在外面的摩托车。
“小心头上的伤”,老队长追不上车,喘着气,看着雨水打在他远去的身上,蹦跳着落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