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昆仑
踏过远古的风尘,翻过激涌的雪浪,你飘逸的身姿,却承载了太多浑厚。
年轻的你,古老的你。千年不变的容颜。不是在《封神演义》的卷帙里,多少神话以你为源头,你却保持着对世俗亘古不变的冷酷;不是在大西北灼灼热浪的烘烤中,你身负塔克拉玛干,却依然保持着面颊冰蓝的色彩。此刻,我就站在你的每一块岩石下,听到雪线后似乎隐约响起了天父的召唤,于是惊诧地抬起头。远方,是一碧如洗的背景下,要刺破青天的巍峨。天风荡荡,流云惊惶地四散开来,像是躲开你最犀利的剑锋。我站在你的面前,伫立着,除了震慑,只有震慑。
绵延千里的山势,我看不见尽头。在最接近蓝天的地方,你的唇肆无忌惮地亲吻着苍穹,你的身体却如水波荡漾般舒展。最大气的地方,你见证了自然。真正的高度,不需要用植被去雕琢。你从高原上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刚毅、简单,没有过渡,没有衔接。空气凛冽,鼻孔里充塞着冰水的味道,耳边回响着罡风的呼啸,我的身体一阵一阵打着寒颤。昆仑山,我知道,你不会让世人轻易挖掘了你的秘密。你用酷寒与荒凉为他们设置了一条险恶的朝圣路,而我,义无反顾地做了大自然最虔诚的教徒。
我知道,你的力量是一条河。史前的什么造山运动,把你打磨得这般狞厉,粗糙,剔透,精致?半山腰的云蒙蔽了我的双眼,只有浩浩荡茫的远古的回忆,回响着,亿万年前,这里也是深不见底的海沟,珊瑚丛丛,蛇颈龙与独角鲸张开巨大的双鳍在这里游弋。从沧海进化为桑田,又从桑田升华至绝峰,我知道,是岩浆与冰川同时将你凝铸。多少生命在你的眼前老去,曾经嬉戏的海族与美人鱼也许就是我脚下的某块古化石。
那么,昆仑山,我的身躯与生命在你的眼中,不知是多么无助与渺小。你用黑色的岩石迎接着空气的撞击,你用庞大的脊背阻挡了北上的寒流。你用横扫八荒直上九天的气势,抚慰着我疲惫的灵魂。是的,我的血液里同样流淌着战斗的河水,铿然锵然奔腾不息,曾经多少次,这河水呼啸着狂傲的战歌,向着梦想的大海倾泻而去;又有多少次,被尖利的石头划破了激流,再也飞扬不起源头之水的执著。我的心,早被荆棘折磨得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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