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的葬礼》读后感
读过《穆斯林的葬礼》(以下简称“穆斯林”)的读者都知道一个悲剧。新月病逝、玉王含恨西去、奇珍斋的珍藏一去不复返,悲剧的性质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悲剧的根源在哪里?
通览全卷,我们似乎找不到一个大反派或者是邪恶势力的角色(蒲绶昌或许算一个,但他对情节的发展实在贡献甚微)。韩子奇的隐忍多是出于背叛妻子的愧疚及血统不正的恐惧;韩太太的诸多行为也多是为天星考虑;天星是一个淳朴的汉子;姑妈为这个家庭付出了生命;而楚新潮,新月的恋人,更是把自己的一颗心交给新月,带她走进了爱的殿堂。从这一层面讲的话,穆斯林是实在算不上悲剧的,在其中甚至看不到一丝人性的阴暗。但我们说,这正是穆斯林的绝妙之处,也正与下面要谈的三种悲剧有关。
第一种悲剧笔者称之为对立式的悲剧。顾名思义,这种悲剧突出的是两方的对立,正与邪、光明与黑暗。以两方的冲突碰撞为主线,以正邪的彻底失败为结局。其实,严格来讲,这种悲剧本不能算作悲剧。以常理推断,结局自然是反派覆灭,换言之胜利的总是正义的。既然如此,结局必是大快人心,谈不上悲剧,毋宁说对立式的情节。
这种对立式的情节流传最广,影响最大。因为善与恶是永恒不变的主题,两者的对立也最易引起读者的兴趣。普通的读者没有时间精力去挖掘一本书背后的深层次内涵,曲高和寡是必然的。对他们来说,越直接越有意思。上世纪风靡一时的武侠小说(包括近来很流行的豪门恩怨)便属于此类。主人公为报父仇师恨,为铲除邪恶而不懈努力。过程中必有一佳人不离不弃,最终主人公几经生死神功练成,大仇得报。从此手携佳人逍遥于天地之间,而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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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直接,但容易落入俗套,若是将书中人名换为A、B、C,则各书之间无甚不同。进一步讲,这种情节还会陷入一种怪圈,例如灰太狼一定会回来,小怪兽永远打不完,这便流入庸俗。因此这种书不可多读,极易影响人的思想境界。比如幻想自己身怀绝世武功而导致身体受伤以致精神分裂的人实在不在少数。总而言之,这种悲剧层次最低,而其上又有一种更高层次的悲剧:时代的悲剧。
时代的悲剧总是依托一定的历史背景,在大环境中展现悲欢离合,命运无常。较早的传奇话本《风尘三侠》和后来清人的小说《镜花缘》都属于此类。这类悲剧大多在;历史变革中或其后兴起,每一个身经变革的人必然心有所感,抚今追昔,感怀往事。在这种社会思潮中,文学家的感官必定更加敏锐,灵感泉涌而出,创作热情倍加高涨。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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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之后战争文学及***后的伤痕文学即属于此类。这类悲剧的历史背景也不外乎战争政变之类的人祸,瘟疫饥荒之类的天灾。痛定思痛,痛何如哉。天灾人祸不可避免,所谓“历史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正因如此,历史变革中所呈现的众生百态图便尤为精彩。或卑躬屈膝求一时之安宁;或明哲保身欲苟全性命于乱世;或以仁义为先而逆时代而行,但终究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道德上或许正义,实力却犹有不逮。终究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如果认为对立式的悲剧是古罗马斗兽场中的人兽之争,血腥、暴力。那么时代的悲剧便是失足陷入沼泽的人,愈是挣扎陷得愈深,直到泥浆没过头顶。或许旁边还有人眼睁睁看着他只剩两只手无力的在空中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或有心而无力,或有力而无心。
个人的无奈与时代、世态的无情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引人深思。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所谓“树倒猢狲散,鼔破万人捶”。扩而大之,亘古以来就与人类不离不弃的两大背景:时间与空间,也总能激起诸多文人墨客的灵感。以屈子《问天》为首,历朝历代都不乏精品。例如苏子《赤壁赋》,欧阳永叔《秋声赋》。也有不少广为人知的名句,“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便是两例。阅读这类悲剧需要一定的历史素养,这是显而易见的,因此这类悲剧的受众便略小。举例来说,笔者邻居家中有十数本金庸先生的作品,但他本人却不知《白鹿原》为何物。一言以蔽之,时代的悲剧层次稍高,创作与欣赏都并不容易,藉次而能引发更深层次的思考。这是它的优点。
但并不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绝顶高手,也并不是每代人都能引领或遭遇历史变革,我们大多数人过的都是一日三餐,饱食终日的生活,因此上两种悲剧都不大切近我们的生活。而下面的第三种悲剧:人生的悲剧,便真实发生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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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教义说:生而为人是人的原罪;佛教典籍《大智度论·十方菩萨来释论》中有“有生皆苦,生为苦本”的描述;我们自己也常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人生或生活本身就是最好的悲剧素材。而在此素材上创作出的人上的悲剧便是最高层次的悲剧了。但正因为贴近生活,这类悲剧便难于创作。这与绘画中画鬼最易,画人最难是相通的如《管锥编》所言:“以其常见,遂流于易见”。每个人都有生活,对生活也都有自己的理解,另一方面也有些司空见惯,遂不以为意。但若是文学或艺术作品能将生活完本的展显出来,每个人都会为此吸引。
这也是电影《楚门的世界》剧情的基础。而我们说,人生的悲剧要做的就是这一点,从柴米油盐酱醋茶中让你知道生活不易,从一事一时中让你知道心事难遂。因为真实,所以感人;因为生活,所以悲剧。简单刻画,简单表述。但这种简单的刻画却最考验功底,稍不注意就把生活变成流水坏账,从而索然无味。电视上热播的各种苦情剧,书店中各种庸俗的言情小说便是明证。但正与绝顶的人物画必能流芳百世一样,出色的人生悲剧也必定大受读者欢迎。穆斯林出版以来的一版再版也印证了这一点。
现在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穆斯林的悲剧根源是什么?答案是人生。
如上所述,新月的人生并没有什么重大的缺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完美的(这一点也可以从新月嫂子的口中得到证明)。但她的形象越完美,悲剧意味便愈加浓厚。作者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没有刻画她所遭受的物质苦难,只是把她设定为韩子奇与梁冰玉私通而诞生的婴儿,可以说,生而为人就是她的原罪,她的出生就注定了她一生纠葛的心路和悲剧的结局。是怎样的妈妈能与女儿留下甜蜜的合影,又是怎样的妈妈会忘记女儿的生日,阻挡女儿的升学之路;是怎样的秘密让爸爸抬不起头,使得“别招我把话都说出来”有了紧箍咒一般的魔力,又是怎样的难言之隐夺去了姑妈的生命。她甚至幻想自己不是这个家庭的孩子。她的每一次心理挣扎都让读者心痛。她临走前对哥哥说的“照顾好爸爸”更是击中了读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但即便是这样,命运还是没有放过他,她甚至见不到爱人最后一面。
生活,你是多么的残酷无情、铁石心肠啊!每次打开穆斯林都会产生一种罪恶感,仿佛自己谋杀了一个天使。书一页页翻过,就似乎看见新月的生命力一点点消逝,犹如青翠的小草一点点变黄、变枯。到新月病逝之时,感情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夺眶而出,恨不能代新月受过。这种直击人灵魂的威力是上两种悲剧不具备的。
三种悲剧及笔者对穆斯林的一点看法便是如此。需要注意的是,三种悲剧只适用于悲剧作品,文学作品除此之外还有多种题材或形式,而文学领域外的其他领域更就不必说了。这三种悲剧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凡名家名著,都十分善于综合,上述《白鹿原》便是一例。另外,三种悲剧只有境界高下之别,而无好坏之分,切不可因一而失全。况且,情节并不是评价文学作品的唯一标准。如上所述,庸俗的言情小说或许反映真实生活,但创作水平及文学价值必定不及金庸先生的小说,甚至难望其项背,这应当是共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