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赞黄河铁牛优秀作文
落日衔山,晚霞含情,流波泛金。
蒲州古城西,黄河故道边,几尊黑黝黝的唐开元大铁牛,头西,尾东,作伏卧状,在霞光金黄色的朦胧里,巍然遒劲地扼守着自己当年的职责,忠诚如故地守护着九曲回环的黄河。
夕阳的余辉,把远近涂抹得朦朦胧胧,一切都静下来了,歇下了。许久没见过牛了,当我在这儿见到大铁牛时,心竟然被它攫去了。我一个人静静地漫步在这儿,倾听铁牛起伏的呼吸,看着它昂首的犄角尖,缄默的大口,强健的四肢,高扬的尾巴,以及他充满力量、具有粗犷美的一身浑圆肌肉,眼睛分明在向我诉说它沉默的内心。此刻你是否也凝望着我,守望很重很厚。轻云擦拭你的额头,长风抚慰你的脊梁,你堆积的皱纹里藏着铁马金戈,你稀疏的鬃毛上拴住车轮滚滚。也许对视凝望无需更多语言,突然,哞——充满激情的一吼,交织在九曲黄河的波涛声中,一泄千里。简单、凝重。将千古苍茫传入鼓膜,一切又都复活了……
我慢慢咀嚼已故的历史,找寻被落日染红的不老的传说。历史在脚下痉挛。黄河在哪里?似乎已离此很远,因为耳边没有那轰鸣的乐章,又似乎很近,因为千年古渡的姿态,似乎仍倒映着粼粼的河水。亲切中有一份苍凉,苍凉中有一份缺憾,缺憾却似乎总是最美。这极静的所在,原本是我最爱的意韵,在逃离烦嚣的都市后,这似乎是我向往中的美好存在。但我并不能释怀,因为怀古的惆怅,已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问铁牛,桥头何处长安路?耳盈笑语,岸畔当年蒲津城。蒲州古城,唐开元年间,河中府所在地,全国六大名城之列,雄踞在黄河拐弯的地方,与长安隔河相望,“国东王气凝蒲关,地锁咽喉千古壮”,兵家必争之地,商贾来往要冲。蒲津浮桥,车粼粼,马啸啸,因以”竹缆连舟“而成,经风吹日晒,河水浸蚀,不堪重负,岌岌可危。一折加急奏章,摆在玄宗皇帝的龙案上。大唐天子龙颜立断,朱笔一挥,降旨诏令,举全国之力建造铁索桥。明君就是明君,慨当以慷,这也许是当时中国最浩大的手笔了。这是何等的胆略,何等的胸怀,何等的风采,中华民族,大唐盛世……
曾记否,铁牛的诞生是何等壮观。我站在那大铁牛的身旁,慢慢地摩挲着它的犄角,似乎触到了大唐王朝跳动的脉搏,它海纳百川,雍容大度。我的手指缓缓地在铁牛身上游走,仿佛看到了那铸造铁牛的宏大场面——那是开元十二年的事了,锤声如雷鸣,炉火映天黄。三千壮士,往来穿梭于黄河滩凃上,汗水在空气中沸腾,黑夜在铁水中燃烧,那是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啊!聚集了大唐天下五分之四的铁力,静穆、厚重、柔韧,八尊巨牛平地而起,就这样自豪地站在大河最汹涌的地段。黄河第一桥——蒲津铁索浮桥,横空出世。当地有句民谣说:“站在城墙往下看,四个铁牛镇河湾。”其实,在河的对岸,有同样的方阵,遥相呼应,翘首相望。黄河滚滚激荡,铁索闪烁光芒,犹如巨龙戏水,恰似飞虹横跨,延展贯通两岸,天堑变通途,行人如织,车辆穿梭,架起了蒲州通往长安的繁华梦想,让秦晋之好不再是隔河相望的无奈……这座桥上,走过了帝王将相,走过了风流雅士,走过了美女如云,走过了贩夫走卒,无论是谁,我想他们一定是自豪的,因为他们有幸地通过了黄河第一桥……
在北方,人们驾驭最多的便是牛了,它体壮,力大,忠诚,所以,用牛来镇水,要它牵引负重是再理想不过了。人拉着它,牛就俯卧在身旁,人不走,那牛也就不动了。《易经》说;“牛象坤,坤为土,土胜水”。古人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铸铁牛置于河岸,对肆意泛滥的黄河水是一种震慑。看那铁柱子,有方有圆,金木水火土,五行在握,斗转星移,天人合一。伫立在铁牛旁的四尊铁人,分别代表维吾尔、蒙古族、藏族、汉族,莫不是为了彰显民族大融合的意境。他们正与铁牛一道,警惕着黄河出现的险情,随时准备待发,完成固桥守河之责。这植根黄河两岸不离不弃的铁的组合,是实力的组合,是团结的组合,是和谐的组合,是纯美的组合。不需要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笔来描写,不需要张择端清明上河图的笔来勾画,铁牛立足黄土,不动不摇,用六万斤以上的自重牵引历史……任雷电交加,任浪打土埋,任黄河扭动着身躯——东摇西摆,你呵你,死死牵动镇守着浮桥——送车马人流通过,送吉祥平安通过,送黎民百姓一个兴旺,送前唐后宋一个繁荣……
黄河,也许是天下最任性的河流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仅是用来比喻世道变迁、盛衰无常,而且,这句话就来源于蒲津桥所在的黄河两岸,它似乎就是对蒲津桥命运的预言。繁盛千载的河中府,在一次次黄河特大洪水泛滥时,被泥沙无情地湮埋掉了。历史长河偶或一只浪头就足以淹没一代文明。河中府雄伟的浮桥,毁于金、元之争的熊熊战火;壮美的镇河铁牛,失去了支撑的对象。孤立无援的处境,终将连同象征汉、蒙、藏、维吾尔四大民族的铁人铸像一道,在那一次次灾变中,渐渐沉入了历史的积垫层,品味着泥沙掩埋的寂寞。铁牛被埋没了,但关于它的存在却一代又一代地延续下去,这似乎比那些教条式的夫子信义更容易被大家铭记,若是遗忘,恐怕铁牛们终要在黑暗中永享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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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从唐朝一路泥泞地跋涉而来,在宋代一个和尚的传说中跃动:相传宋朝的时候,有一次黄河发大水,把铁牛冲到了下游,埋没于泥沙之中,皇帝派了许多贤能之士,都未能把铁牛拉出水面。这时,有一个叫怀炳的和尚,说他可以让铁牛自已回到原来的位置。怀炳让人造大船两艘,里面装满石块,船下沉后,又命人用绳子把牛和船拴在一起,然后搬掉石头,结果,牛随船浮出了水面。这样,把牛一个个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大约在20世纪40年代,铁牛还能露出蛛丝马迹,后来铁牛就似乎再也不见了踪影。其实,铁牛铁骨难销,在冰冷的地下蓄藏锐气,用坚硬的牙齿嚼碎一个个日子枕着夜色入眠……
也许是想看日出日坠,潮起潮落了。铁牛一去兮,又归来,以自己不事张扬原则归来了,眸子里依然凸出倔强。虽形而为牛,有的是千年文化的积淀,有的是历尽劫波的大气,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牛很牛。也许我要用一生的思索,走近这黄河大铁牛!走近这任劳任怨的精神图腾!去感悟它的肺腑与灵魂,尽管我寻找到的只是肤浅与简陋,哪怕是忽忽闪闪的历史回音,星星点点的文明碎片,绝没有丝毫的后悔。因为我属牛,所以我一定要来,纵然是关山阻隔,一次,又一次,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