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随为师回家，走。”他微微垂着眼眸让自己看不到她，怕心又一次的痛。“我不会走的。”她眼神凉薄而坚决，他却看出眼底有一分酸楚。“小骨……”他抬起手，青筋在如脂玉一样的手上显得突兀，蓝色的静脉如山丘一般蜿蜒。欲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下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绫罗白衣在风中轻轻飘摇，无暇的透明的宫羽在腰间随风飞舞，显得飘逸出尘。一切都那么的静默。他却听到了一声水落到地上的声音，而后接连不停，当手抚摸到自己的脸的时候，他才明白，那不是水滴，而是他的泪。

这是他第一次落泪，活这千年以来，第一次。

“白子画，你是不是以为，我还会听你的话？我还是当初那个花千骨？”她明明应该怒不可遏，把话说出来的时候却风轻云淡，好像是他人的故事。她自嘲的笑了笑，发出的笑声那样媚那样妖，让他觉得眼前的她是不是一个梦境。“还给你！”她拿起那串五彩宫铃，好像用尽了所有臂力一样狠狠地把宫铃掷向他。他愣在原地，直到听到那声清脆的“叮”……当他含泪往地上看去时，宫铃已碎成片片琉璃，五彩光辉却依然存在。“你还不起。”他哭着抓住她的手，然后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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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互相好像都想说什么，却都互相缄默。

他突然懂了，什么叫泪往心底流。

他突然懂了，他对她是那么在乎。

他终于明白，当年他拿着断念刺她的时候，她在想些什么。

那年那天，他拿断念刺她，此时此地，她拿宫铃砸他。

曾经与对方美好的回忆，都由对方碾碎，破坏。就像她曾经用眼睛告诉他：你知道悲伤至极，却依然抱住幸福的回忆不愿遗忘，日日夜夜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有多苦吗？我不相信正，不相信邪，不相信幸福，可是我相信你。所以，微笑着不放弃，哪怕，爱比死更冷。

而他却当没有看见。

这一世他输了。

他不负天下不负六界不负长留，却负了自己负了她，负了这些韶华。

剑断念，人非断情而断怨。

宫铃碎，人非欣喜而憔悴。

他凌空虚步，飘飘然离去，留她坐在河边，看泪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