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拭镜
令人悦目的洁白墙面,被可憎的花色脏迹玷染。手上沾有彩渍的路人,即会首当其冲地成为众矢之的。再或者,欣赏墙面的人早已戴着一副被彩渍附着的镜片。手与镜,彩而易花。愿得洁净,唯洗手拭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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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渍在手,难免染墙。让双手洗净,漂亮做事。古语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便是避嫌洁身,躲“躺枪”是非之举。则今人更应清楚事出皆有因,躺而中枪想必也是曾躺在不合适之处。河南人常尤为尴尬地看到,剧目中的乞丐与骗子操着地道的豫腔,插科打诨,令人汗颜;远在海外,“两个爱尔兰人走进小酒馆”的桥段也使爱尔兰人自此成为俗气、乏味的代名词;眼下陆客更是在维港大黄鸭泄气后莫名成为被谴责的对象。然正其本,究其源来看,河南人曾承受的贫穷与落后,以致偷盗频发确有目共睹;爱尔兰人趁着饥荒奔走的身影,历史上超生粗鲁的个别形象令人熟识;而曾经港铁上违规进食、破口大骂的行为,公园中插队拥挤的做法,奢侈品店前长龙盘虬,争先恐后一掷千金的场面,早已为陆客在港人心中打上“粗俗、素质低、暴发虚荣”的标签。此造人厌弃的标签可以醒目到令港人不假思索地将不文明与陆客对号入座。
于是欲还己之清白,当勿使双手染上彩渍。既知一个人的行为亦可诠释一个集体的形象,我们更应用文明与规则的尺度丈量自己的一举一动。当真实的丑行愈见愈少时,或真或假的猜疑便失去依据;当正面的阳光更多地汇集在一个群体上时,先前的阴影必不得以褪去,还原最真实客观的存在。因为一双洁净的手,怎会划花白色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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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渍在镜,必会花眼。让镜片拭净,明白看事。我曾无助地站在海关拥挤的人潮中,向身旁潇洒疾步的返港公民投以羡艳的目光,却从他们回复的目光中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困惑、漠然与庆幸;我曾战栗地听闻香港报纸头版用蝗虫的形象讥喻大陆孕妇,用不可一世得近乎苛厉的口吻控诉双非人员对香港资源的“侵占”。于是我意识到,这座繁荣富丽、五光十色的盛大港湾,始终戴着一副有色的眼镜,在审视每一位带着憧憬与惊异眼神踏入这里的大陆人。难免的,经济的腾飞与发达的环境的确给人一种优越感,如同城市居民总是在外来务工人员面前从容走过;难免的,个别陆人的莽撞与不当之举是如此粗陋可鄙,如同一枚锈钉嵌入原本精致的水晶饰品中。但文明的高度不是摩天楼般生而凌架于人的俯视,而是奠基石那托起一方天地的力量。港媒不负责任的归咎报道或只是习惯性的戏谑,或是代表了港人的本能猜测,但他们未意识到的是,用不实报道侵害无辜群体名誉,这一定不是素养;用个别事件臆测多数人子虚乌有的动机,这一定不是道德;用轻蔑眼光击打在他人敏感的心上,这一定不是文明。因为这曾是白种人对异色人种的欺凌,曾是男权社会对女性权益的侵犯,曾是并一直将是为历史所不齿的有色眼镜。
欲明己之视野,当勿使镜片沾上色彩。既知过去无法代表现在,个别不能概括整体,偏见不会带来改变,臆测不会收获意义,就请卸下那带色看人的目光,你才会看到墙面依然洁白,才会照亮被主观遮蔽的盲区,使世界更完整地呈现。
正其身,方不怕影斜;处其位,方不惧躺枪;洗其手,则何畏怀疑的目光?
释偏见,才得以全面;守事实,才能够明晰;拭其镜,怎会看不到一片干净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