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虫吟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胡乱想着一些前人的诗句,伴着耳边窸窣的蛩音,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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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旅行,也许连旅行都说不上,只是朋友拉着我出来的一次郊游,宿在黄岛铁山街道一户乡村旅舍。一切都循规蹈矩,平淡无奇。
时强时弱,时疏时密。疏时,像小时候随外公出去垂钓,在舟中听到的水声,清清冷冷,铮铮淙淙;如细雨,似碎玉,又像是羽毛轻拂过耳畔,带起的一阵似有却无的风声。密时,似夏日暴雨,好像从万丈峭壁上一跃而下的水流,狠狠地撞在石块上,粉身碎骨。让人想起《爱丽丝漫游仙境》里在指挥家的指挥下齐声吟唱的虫子。这虫子声的确像是有什么人在指挥,此消彼长,井然有序,像是冬天徐徐落下的一层细雪,密密实实,让你窥不见一丝缝隙。
我便在虫的吟唱中度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安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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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睡眠向来极浅,一点杂声便能让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我总热衷于寻找绝对的安静,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而那乡村的夜晚,听着窗外的虫声,闭上双眼,把自己荡入那软软的蛩音中,一种柔和的力量似乎托住了我,把灵魂送入美梦之中。
于是明白,安静并不是无声,而是一种专情。任何能让我们专情的东西,都能带给我们安静。而只有当我们置身于旷野,才能唤醒血脉中祖先流传下来的对于自然的依恋。平日里被人造的喧闹扰乱的天然律动,便在这自然的抚慰下慢慢回归本来的面目。
当我们在这个世界中将脚步放得越来越快,当我们匆匆忙忙追逐一些物质的东西,当我们瞻前顾后,思虑重重,以至难以给我们自己应该安稳的睡眠,不妨将自己从名利的樊笼中解脱出来,漫步于乡村软软的土地上,嗅一嗅带着草木香气的空气,听听那动人的婉转虫吟吧,只有亲近自然,才能让我们回归心灵的纯粹与本真。在这纷纷扰扰的尘世中,觅得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
最爱一句“放尔千山万水身”,诗人放生了一只猿猴,告诉它:“放纵你本属于千山万水的身体,回到千山万水中去吧!”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
陈继儒在《小窗幽记》中写道:“云烟影里见真身,始悟形骸为桎梏;禽鸟声中闻自性,方知情识是戈矛。”乡野似无云烟,晨时定有炊烟袅袅;夜栖不闻禽鸟,虫吟亦可催人自省。
放下烦扰,放下喧嚷,回到自然的怀抱吧。
且听虫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