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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颗颗朴实敦厚的真心

时间: 2019-07-29 | 投稿

爷爷的老家在重庆边境一座连名儿都叫不上的大山里,那弯曲绵延的盘山小径像一辈子也走不完似的。

那是个贫穷的地方,老房子的墙壁像上了岁数的老人的脸,历经岁月的打磨,密布着无论如何也填不满的沟壑。大叔公喜欢搬把破朽的竹椅倚在房子的木柱上,指间夹着那一两元一大斤的土烟,吧嗒吧嗒的吞吐着,嘴角溢出一大片微墨的烟雾,带出一条没有尽头的山路。连好不容易在这难行的小路上见到的车,前面的远射灯也像伸展不开似的。

山中没几户人家,加上山高地偏,也少有人愿意涉足这荒僻的“鬼地方”。十几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去。车颠了一小段便停了——路太烂,实在是不能开了!一座荒弃的石头小屋便是这村子的路标,也算是村口了。

爷爷还记得路,他让我们把车停在小石屋旁,他带我们走进去。小石屋的檐下蹲着一个人,他见着我们便不确定的往这边望了望,他突然看见了什么似的,有些激动地走了过来。“哎呀!你们终于来了。”他说着。他还叫了爷爷一声堂叔,爸爸说这是大叔公的儿子,我们该叫他堂叔了。堂叔显得很激动,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哎呀,我爹妈盼了好久了,终于来了……我一早就来等着……哟!长这么大了啊!”爷爷说我出生时他来看了一次,那儿交通不便,进山难,下山也难。堂叔的脚上沾了很多稀泥,他应该很早就来村口等了,早上山里露气重。

走过一段崎岖的山路,下了一坎坎儿成梯的农田,远远地望见了一缕缕炊烟从树林子的缝隙中挤了出来。那是爷爷的祖屋,孤零零地立在林子中,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跨进腐朽的木质门坎儿,小小的屋里坐了很多人,住在这大山里的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人来,太久了,他们快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生人。头一次来了这么多亲戚,他们显得有些激动,那一张张黝黑的面庞灰暗的微微发黑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红光。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们便商量起来谁去谁家住,这里的屋子都不大,不能一下子住这么多远来的客人,等一大群人嘀嘀咕咕分配好了,便全部拥上来作着介绍,年龄大些的爷爷都认识,许多年没见着了,爷爷高兴得眼里噙着泪花。吃饭了,一大群人围挤在小木桌的周围,这里的好茯没多少,妈妈怕我吃不惯便尽拣着那一道好菜给我夹,那是这儿唯一的一只鹅,以前一直没舍得杀了吃。才来的时候它还像鸭妈妈似的领着一群毛色灰败的小鸭子走正步。

现在是深秋快入冬了,就算天空从树叶间滤下来懒懒的阳光,这徐徐微呼的山风还是夹着森森的冷气。大山的下午很快就会降雾,大约4,5点的样子吧,所有的景色便朦胧在一片雾纱之中了,所以夜晚也显得特别黑冷,不见五指的暗,刀锋一般的寒。匆匆忙忙洗漱完毕,我赶紧往被窝里缩。天花板很老旧,墙灰不停地脱离黑灰尘墙砖往下激动地翻飞着,栋梁上踱过一只瘦叽叽的老耗子。睡不着,实在是睡不着,我有认床的习惯,后来就只能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发呆,盼着快些夜尽天明。“妈,我冷。”耳边有一细碎的说话声,是和我住同屋的应该算是妹妹的小女孩在说话。“没事儿,快睡,睡着了就不冷了。”她的妈妈细声回答道。“妈,为什么要把我们被子给姐他们呢?”妹妹又问。“他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以后不知又到什么时候才会来了,咱们山里人冻惯了,可不能让客人冷着。”黑暗里,她们细得如蚊子扇翅的声音与夜里从窗缝渗入的山风熔在了一起,竟为阴冷的风注入一丝暖意。那夹杂着暖意的风刮擦着墙壁和窗户,吹着吹着就钻进了我心里,我在米枕的布巾上蹭了蹭脸。“呜呼!真暖和!”我小声嘀咕着,闭上了双眼。

就算他们再三挽留,大伯也因为工作关系导致我们不得不回去。走的时候,那小小的山道上挤满了人,他们手上都拎着各自家所能给出的最好的东西,鸡、鸭、大米、蛋……车子被压得难再行路,被一块横亘在山路中的大石头架住了,挂住的底盘发出艰涩刺耳的吱呀声。大叔公一见这样,马上便让两堂叔帮我们把车推出坑坑洼洼的山路,堂叔的鞋都快磨破了,奶奶一个劲的在后面喊着:“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快回去,我们自己来!”“不行,三妈,爸让我们帮你们把车推出去,我们就一定会帮你们推出去的!”堂叔说。车终于在堂叔的帮助下从山路行上了狭长平坦的盘山小道。向前呼啸的车将后面挥着手的人影拉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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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在一座座岩壁之间回旋着,雕琢着,布满勾壑的壁面咧着沧桑的面孔向人们憨厚地微笑着。泥泞崎岖的山路被我们甩在了后面,但那一块块棱角分明,尖锐厚实的大石却依然横亘在他们的前面,它留住了山里人们对城市的探寻,却也留念了那一颗颗朴实敦厚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