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陌上花开
在一条两旁开满桔梗花的小路尽头,有一个颜色褪尽,年久失修的斑驳瓦房,一位年逾八十的老妇端坐在书桌前,整理她已故丈夫的旧物,突然,她看到了一本日记,翻开日记本,扉页上写着两行字:第一不可忘国忧,第二不可负卿卿。她潸然泪下。她在十六岁那年遇见了他,战争年代,硝烟弥漫,她跟了他,许多年后有人问起她为什么跟了一无所有的他,她从来都只是笑着回答:“有一次下大雨,他用身体帮我挡雨,我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没过两年,前线的战事愈发吃紧,他也跟着奔赴沙场。他走的那天,村口那条小路旁的桔梗花开得正艳,他摘下一朵放在她手心,说了句珍重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寄回的书信在铁炮洋枪中显得弥足珍贵,她不识字,请村里上了年纪的教书先生念给她听,大多是些他今天又杀了几个小鬼子,又立了几等功,过不了多久就能胜利回家之类的喜讯,每每听到这些消息,她总是会高兴地点点头:“嗯,我就知道,他是最厉害的。”她也会请先生代她写信,先生持笔问她写什么,她沉思半响,说:“你就写,家中一切安好,鸡猪羊都好,不必挂念,安心在外打仗,照顾好自己。”烽烟四起,枪声激烈,时常有带着血腥味的枪声在深夜里划破夜幕将她从睡梦中惊醒,紧接着又是此起彼伏的哭闹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她已经习惯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在日本人的军车碾过的田野里藏匿,昔日长势良好的庄稼也被战火燃成灰烬,好在,在日寇铁蹄踏过的那片土地上,桔梗花还是一如既往地盛开。她常常会想,他会不会也养成梦浅易醒的习惯,会不会在遭到鬼子突袭时端起步枪一阵扫射,会不会被不长眼的枪子儿伤到……战争毁了她的家,村民们流离失所,但她怎么也不肯离开,她固执地说:“我要是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她守着她的小瓦屋和那片桔梗花,她依然找人代她写信,只是再也收不到他的回信,也许是战火纷飞,信在途中丢失了,她安慰自己。一别经年,往事沉眠,后来,日本人缴械投降,在外颠沛流离的人也回到了这个小村庄,村庄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气,村里家家户户都敲锣打鼓欢呼雀跃,她满心欢喜地同村上男人参军了的女人一起在村口等待,镇上传来消息,过个把星期那些参军的人都可以回来了。日头从山边升起,又缓缓西落,她站在村口,晚霞映得她脸蛋红扑扑的,桔梗花在风中摇曳,她不时顺着路旁的花向远处张望,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那条蜿蜒的小路尽头并没有出现他的身影,他没回来,大概他不会回来了,她的心隐隐作痛,然而她还是养成了每天傍晚日落时在村口张望一两个小时的习惯。桔梗花开又花谢,奈何春去又秋来。七十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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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多年的韶华也如白驹过隙,她渐渐学着认字,学着读书,她的气质在岁月沉淀里愈加彰显出来。岁月随笔勾勒的都是年轮,一圈圈年轮化成她眼角的皱纹。有一次她在书上读到一段话: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她并不是很懂其中的内涵,她只是觉得很感人,大概写这段话的人每天看到亭亭如盖的枇杷树时都会思念阴阳相隔不复相见的亡妻吧。她没有种下枇杷树,却也伴着那些桔梗花伫立在那条小路尽头。
岁月慷慨,予她生命如歌,却也吝啬,看她念而不得。随着时间的围困,她的步伐越来越沉重缓慢,她终于走到生命的终点,她是躺在那片桔梗花海中安然睡去的,身旁放着尘封了七十多年的日记和早已干枯消去芳华的桔梗花。微风吹拂,花瓣撩过她的发丝,风掀开日记的封面,扉页上多了一行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旧时光是个哑巴,却也唱出了所谓的海角天涯,陌上花开,轮回的转角是否还能遇见你,一路的桔梗花你是否能低头欣赏,那一束有花无叶的寂寞,到头来还是孤独的执着。
且以深情共白头,不负岁月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