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要继续
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对我再无半点吸引;老子出关,苍鹰南猎,于我如同过眼云烟。我的遭遇恰好用得上王朔的《橡皮人》:“……生活啊!人啊!!金钱真能把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变得禽兽不如!”只需把“金钱”二字换为“分数”就算天衣无缝。一句话,我考砸了。
在去黄山的路上,我的心情是绝望的。一切希望都结束了。但绝望的不仅是我,父母应该比我更绝望。曾经一度,我都不再想去黄山了,总之,我想我没救了。
当进入宾馆的房间,我就锁上了房门,迫不及待的拿出准备好的《约翰。克里斯朵夫》。早听人说过,这本书最适合一个没救的人在绝望的时候读。到了凌晨四点,我终于读完了。我看到主人公约翰与胜者克里斯朵夫同名,想把做好的音乐带给人间,但他一生都没有成功,不过由于他始终充满希望地去尝试,终于修成正果,与圣者克里斯朵夫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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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想,希望没准是件好东西,没准是唯一能救我的东西。可是选择希望就意味着继续游戏,而继续游戏意味着很可能再次出局。我是选择希望的同时再来一次?还是选择绝望来等待失败的惩罚?我没有答案。但时候既然已经不早,干脆去看日出吧。
天依然是漆墨色的,但月光出奇的清澈,我凭借它爬上了光明顶。我扶着身旁古壁般的柏树时,秋天冷酷地指使风将满地的落叶卷起,无情地击打在清幽的巨石上。月亮苍白的光辉平铺山顶的那一刻,远方正有长笛的声音传来,或曰悲怆或曰苍凉,将黑夜吟唱成一缕寂寞的月光。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我毕竟太多余了,而且黑夜毕竟太漫长了,我于是想要退出,至少也必须暂停,等待一颗急躁的失魂落魄的心重新回到原来的热度。
就在这时,一个蒸腾的火球突然从无边的云层钻出,将巨大的热量与光芒不容置疑的射向每一个角落,顷刻间黑暗的世界成为了光明的海洋。那样大气的光明呀,仿佛世间等待它已经很多年,等着刺破黑暗的光明将一切重新唤醒,黑暗完全收敛,光明将会笼罩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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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暂停是没有用的,世间的流逝意味着已经开始,开始就注定了只有成功和失败,就像世界只有黑夜和白天。他们轮番上阵,没有永远的成功与失败,正如没有永远的黑夜与白天,重要的是,不应在黑夜里放弃等待黎明的机会,如同不应在绝望中放弃希望的种子,只要希望没有结束,光明总会到来的,因为黑暗必将结束。
往往,短暂的黑暗只能等来短暂的光明,而真正充满光明的人生常常要像克里斯朵夫一样历经失败,当人生结束时,一切的光明与黑暗都不复存在,但他依然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我明白了,原来每一次结束都是新的开始,而开始意味着总会结束,而结束又将开始新的篇章。每一个悲剧的人都因为退出的太早,而每一个悲观的人都因为他只看到了黑夜的漫长,却看不到黎明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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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人生不会以漫长的等待等来终结,如果是那样,终结反而是一种无奈。相反,死亡使任何人的人生都成为了有限,而正因为死亡的如期而至,生命才得以用希望开始一个有一个的旅程。正如黑暗使光明的有限因希望而趋近无限,生命的短暂才会因死亡的来临而变为永恒。
在这有限和无限,短暂与永恒之间,存在这样一种升华,它才是人需要用一生去完成的。它是有限的幻化成无限,短暂定格为永恒,而这个升华,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啊!在真正的光明到来之前,唯有心中堂吉诃德式的希望,才能抵御黑暗,等待光明,而我也同样相信,正因为希望的坚守没有结束,等待光明的信念又那么顽固,光明才会最终降临。
于是我决定,希望要继续,我也要继续走下去。
傅雷在写给《约翰。克里斯朵夫》的献词中这样写到:“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不过永不被黑暗所遮蔽罢了。”光明之所以不被黑暗所遮蔽,正因为心中的希望没有结束。也正因如此,原本黑暗的人生才能被点燃,被照亮,焕发永不磨灭的光辉。当最终的黑暗接替光明而来临时,已经燃尽的生命可以怀抱希望与宁静汇入永远的光明中去。我将勇敢的走到那一刻——正如小约翰与克里斯朵夫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