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味的年味
腊月,东北的天空飘起了晶莹剔透碎碎的雪花,飞雪中夹杂着西伯利亚涌进的寒风,那寒流清冷如利刃,冷得仿佛骨髓都要冻僵了,当地的东北人也许是习惯了,对于他们来说不但不觉得多冷,还特别喜欢这种天气。而我们这些来自关内的,南方人说我们是北方人,东北人又说我们是南方的人来说,这种清冷的日子简直是无法忍受,恨不能逃之夭夭。
来东北办事,恰逢下雪,闲来盘膝坐在农家烧得热腾腾的火炕上,看着窗外的银色世界,思念着家乡浓浓的年味,伸手取过一壶烹煮好的奶茶,轻斟一杯,慢品着奶茶甘甜柔滑入喉时的那种感觉。时不时楞楞地看着一膛燃烧着岁末多思的炉火苗儿,聆听窗外飞雪的声音,思绪中那片片洁白连同着孤寂的思念,汇聚成一缕缕银色乡愁,在异乡的大地上飞扬…
腊月二十过后,无论大江南北,人们都在准备着春节的事物,东北也是这样,虽然室外温度很低,那股节日的温流仿佛暖化了室外的寒,一切都在刺骨的清寒中热闹了起来,大街小巷商贩的叫卖声彼此起伏,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路上南来北往的车辆,还有车站机场那些急着回家过年的游子,把本来沉睡中的冬天给惊醒了,上演着世界上最热闹的“中国年”节日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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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总是很执着地期盼着过大年。过年能穿新衣服,过年能吃上好吃的食物,过年能收到爸爸妈妈和长辈们给的压岁钱,当然春节燃放烟花看大戏也是儿时的最爱。转眼已到不惑之年,常年泡在商圈里,身心俱疲。也许是年龄的原因,看到为春节忙忙碌碌的当地人,心里沉不住了那口气,恨不能马上飞回家里。
腊月二十五日,事情办完,心急火燎地坐上高铁,疾驰在祖国的大地上,心随着火车一路飞翔,五六个小时就从东北回到了故乡,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这次从东北回来没有直接回邯郸,春节前先回老家看一看充满甜蜜回忆的老屋。下了从高铁站到乡下的大巴车,背起鼓鼓囊囊的行李包,匆忙行走在回老家的小路上。老家;外出的游子回来了!
行到村口,看着改变了旧貌熟悉又陌生的故乡,鼻头发酸。还是这里,几年前每次回老家,爸爸或妈妈听说我要回来,总是站在村口期盼我的身影早一点出现,看到我以后,左看看右瞧瞧,看看他们的儿子是瘦了还是胖了,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然后伸出满是皱褶的手,接过我的背包,好像怕我走丢一样紧紧拉着我的手,漫着蹒跚的步伐一路唠叨着回家。如今爸爸妈妈都离开了我,现今的村口冷冷清清,再也听不到了那充满牵挂爱怜的唠叨,忍不住,泪花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哎!又有谁能替我擦干不经我控制的泪痕呢?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每到临近过年,爸爸会赶着毛驴车,拉上妈妈、弟弟和我一起去赶大集,购置一些年货。年货中瓜子、花生、糖果是少不了的,再割上几斤肉,打上几斤高粱酒,请几张神画,买几挂鞭炮对联什么的,爸爸也会给自己买上一包最便宜的旱烟丝,妈妈还要给我和弟弟扯一些布匹做过年穿的新衣服。购完年货,爸爸把毛驴车拴在路边的大树上,带着我和弟弟到街道旁的小饭馆吃几个很少能吃到咬一口就流油的全肉丸羊肉大包子,那香味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口水分泌泛滥成灾,爸爸妈妈脸上挂着微笑只是在一旁看着我们吃,我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吃,爸爸妈妈总是说他们不饿,懵懂的我们那里知道爸爸妈妈是舍不得吃。
进入腊月,最忙碌的是妈妈了,早早起来为一家人准备生火做饭,一双手一天到晚没有停歇过,晚上还要在煤油灯下给我们做过年穿的新衣服和鞋子,妈妈在灯光下纳着鞋底,爸爸凑过去吸着旱烟,和妈妈聊着一年中的大大小小家庭琐事,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是我们很幸福很快乐!
走进老家的院落里,看着满地干枯荒凉的落叶,揪心地疼,打开老屋锈迹斑斑的门锁,冲门的八仙桌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墙角布满了蜘蛛网,拿起放在门后的一把旧扫帚,心情沉重地把老屋和院落打扫了一遍。坐在恢复了原貌的老屋内的椅子上,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妈妈坐在灯光下纳着鞋底,爸爸仍然猛劲地吸着他的旱烟,泪花一次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回到邯郸;眼看春节将至,领着孩子逛超市购年货也成了我的任务,看着孩子推着满满的购物车,无比地感叹,我是爸爸的延续,儿子将来是我的延续,就这样一代代地传承着,在孩子心中的“过年”和我童年时的“过年”一样幸福快乐,而现在的我,“过年”时怎么也找不出来童年那种幸福快乐的“过年”感觉了!也许那种幸福快乐,在爸爸妈妈离开我的时候带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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