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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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觉得回忆是诗意的东西,虽然她们有微熏的色泽,但她们依然坚硬着,如玻璃一般,阻隔了千里之外的阳光,淡淡地渲染着视线。
幼时的自己钟爱如水的长裙,旋转起来裙袂像饱满的花朵,“呼啦”的在风的圆弧中盛开,有一种眩晕的满足感,轻盈,曼妙,美好。夏日黄昏时,我穿着母亲缀了蕾丝花边的宽大睡裙,卧在柔软的沙发上,阳光从我高举的指缝里流出来,就看见裙袂下方的影子,被切割成精致繁复的形状,那时会有穿一辈子漂亮裙子的想法,空气中弥漫着花露水浓烈的香,时间定格在那幅不再回来的画面上。那件旧了的大睡裙,也睡在了柜子的深处。
大大的高高的玻璃杯子,沁着牛奶的暖暖乳香,当年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杯子啊,似乎装了永远喝不完的牛奶和高乐高。在每个晚上,我穿着湿漉漉的拖鞋,“啪哒啪哒”地跑来接爸爸手中的杯子,掂着脚拿下一袋奶粉一瓶高乐高。奶粉袋上那个翘着大拇指的牛牛,黄黄的身子,红红的盖子以及瓶身那杯冒着热烟的高乐高,已经成了每个晚上不见不散的朋友,两勺奶粉一勺高乐高,永远不会忘的配方,哗地被滚烫的水流冲得老高,铁勺在那个玻璃杯子里转呀转呀,白白的烟和浓浓的香就出来了,直到等杯子里那个小小的旋涡停住时。我就可以抱着杯子去看动画片或者去听故事了,有时常常是我一脸痴迷,而牛奶已凉了大半。就这样,直到袋装奶取代了玻璃杯的位子,我也再未喝过高乐高。
电视上放着那个傻笑着露出两颗门牙的高飞,沙发里藏着一个衣服破掉棉花外露的熊仔,窗台上的小奶牛已落满了灰,还有一堆零碎的小汽车,积木之类躲在某个找不到的角落。这些是我曾经至爱的心头宝,只不过他们的位置已经开始被一堆一堆的画,海报和贴纸;以及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电脑数据替代。再提到他们我想到的不再是可以笑可以哭的生命,而只是简简单单的陪伴我成长的玩具。他们还记不记得,当年在我手心和臂弯里渡过的时光呢,我们曾一起躺在长着滑腻青苔和小小的绿草的泥土上;我们一起数过天边一朵一朵的流云;我们一起看过雨后墙角里长出的蘑菇和瓦砾堆里生长的金银花;我们一起唱过最简单的哆来米;我们一起感受过黄昏和清晨时最暖和的阳光。
这些现在依然还在的东西,在岁月的相册中却变了模样,他们被时间的手指抚摸得,泛出微黄。
虽然我知道,这些依然笑着的好朋友听不到,也许他们化成尘埃时依然在落寞地笑,我还是要说:谢谢你们,面带笑容的你们。